“父皇。”牵着千雪,明君祈轻声呼唤那个站在窗前,背对着两人的老人。
几天不见,他的背影似乎更显苍老了些,第一次觉得,原来他算是老人了,连一向不擅于表达的明君祈都不由放柔了声音,生怕惊扰了那副带着沧桑的风景!
“你们来啦!”回头,慈祥的笑容仍在,只是更添皱纹。瞧见千雪,他连连招手,“雪丫头快过来,父皇瞧瞧!”
依言走过去,近了,千雪才看清,皇帝的鬓角添了好些白发,似乎这段日子,他一下子苍老许多!
走过去,扶住他,千雪收敛愁绪,甜甜一笑道:“父皇!”
拉住千雪的手,皇帝慈爱地瞧着她,目光落于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微微叹气,“不曾料到,众兄弟中,还算老三争气,明家有后,如此我也对得起列祖列宗啦!”
带着沧桑的话语,莫名透着些伤感,千雪不曾想到,第二次见面,皇帝的变化如此之大,他似乎病了许久了!
皇帝龙体欠安,这在古代是件顶了不起的事情。为何皇帝病了这么久,都秘不外宣呢?
可是,皇帝每日上朝,神色精神,大臣们都瞧得清楚,难怪臣子们急着要皇帝立刻立储君,原来是皇帝病得不轻了!
立储君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立得好,国泰民安,立得不好,生灵涂炭!
苍空大陆本就处在纷争之期,若立个不称职的皇帝,很有可能,苍明国会被外敌入侵,苦不堪言!
可这立储君,若能择良而立便简单了!
关键,还得权衡朝堂各方面的势力,若一个不小心,皇位之争上升成内部战争,必定血洗皇城,而且,纷乱之际,难保不会惹来外敌入侵!
这么些年,皇子们个个都已成人,皇帝仍旧未立储君,估计就是各方面情况还没有权衡好,或者说,他心目中的人选,还没有做好准备!
如今,臣子逼得紧,皇帝身子又虚,操劳过度,只能是病上加病!
望着憔悴许多的皇帝,千雪一阵心疼,多么慈祥的长辈,苍天怎忍心让他受病痛之苦呢?
“儿臣敢担保,我明家定会代代昌隆!”
顺着皇帝的意思说下去,说皇帝爱听的话,或许会被人说成是拍马屁,但明君祈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自信,也是承诺!
坚定的语气,不疑的目光,如同一道明媚的阳光一扫屋内的阴霾,抬眸望着他,千雪只觉着这样自信满满又气势不凡的明君祈,比阳光还耀眼!
瞧着他,皇帝满意点头,语气沧桑却十分认真,“朕,是不行了!未来,在你们手上!”
闻言,明君祈退后一步,将衣襟潇洒一挥,单膝跪地,道:“儿臣定不辱使命!”
心里咯噔一下,千雪想:皇帝的意思,是要将皇位传给明君祈吗?
来不及细想,只觉身边的老人身体一阵颤动后急剧的咳嗽声发出,千雪心里顿时慌乱起来。
还好,明君祈反应极快,一把扶过老人,将他扶到软榻上,命人将门外的陆御医宣来,又轻轻为老人拍背顺气。
见他神色有些缓和,才轻声道:“父皇,你好些了吗?”
老人大口喘着气,强装笑颜,道:“我没事!倒是吓着雪丫头了!”
千雪煞白着脸,摇摇头,笑道:“父皇,千雪不怕,千雪是心疼你的身子!”
“好孩子!”拉过她,老人满意笑笑。
“皇上,您还是先把这药膳喝下吧!”李德福端着药碗,弯腰小声提议道。
“朕最烦你们这些奴才,没事就给朕喝这个药,那个汤的!”皇帝眉头一皱,颇有些威严,只是那样子又极像个耍脾气的老头。
“哎哟!我的皇上,都是老奴的错!可是这药膳,是陆御医亲自熬制的,说能缓解您的咳嗽,您就喝下吧!听您咳嗽,老奴这心揪着痛!”
李德福急得直跳脚,生怕皇帝任性,不喝这药膳。
两人说话,旁人插不上话。是主仆,也是多年的老朋友!哪里是他们这些后辈,可以插嘴打扰的!
见皇帝神色恢复,明君祈轻搂住脸色犹自有些白的千雪,两人微笑看着那对老朋友。
“朕说了不喝!他姓陆的有什么了不起,他熬的朕就要喝?拿下去!”皇帝衣袖一挥,差点把李德福手里的药碗挥落到地上。
“哎哟哟!”李德福连忙护住药碗,急又说不得,只得在那直跳脚,样子滑稽可爱。
无奈之际,瞥见门口一月白身影,他连忙朝来人求助,“大皇子,您可来得正好!快帮老奴劝劝皇上,让他喝下这润肺止咳的药膳吧!”
来人正是明君临!
他从容地走进来,眼光从明君祈身上一扫而过,几乎没有停留,倒是在千雪脸上停留了片刻,只片刻,他径直走到皇帝面前,弯膝行礼,“见过父皇!”
“老大你也别来劝,那药膳极难喝的!不信你试试!”挥手示意明君临平身,皇帝连忙道。
“父皇,正所谓良药苦口,您就喝下吧!”淡淡一笑,明君临说了句,淡淡的话!
确实很淡,简直毫无味道!
千雪想不通,为何李德福一见明君临,便如同见着救星一样,现在看来,这明君临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本领,从他刚才那句很淡很淡的话,便可看出!
那句普通到狗血的话!
“不喝!要喝你喝!”在明君临面前,皇帝还真的像个老小孩,千雪好奇顿起。
“好!我喝!”
出乎意料,明君临竟真的端起那药膳喝下一口,秀致的眉头微微皱起,笑骂道:“这陆御医,还真是顽固!早跟他说过,让他加些解味的药进来,他还是不加,这药还跟以前一样苦!”
皇上奇道:“你怎么知道这药跟以前一样苦?”
“皇上有所不知,您每回的药膳,都是大皇子亲自尝过才端过来的,大皇子定然知道这药膳的味道!他见药膳太苦,特地跟陆御医商议着加些解味的药进来,这几日送来的点心也都是大皇子亲自命人做好送过来的!”
不等明君临回答,李德福替他一五一十全都交代清楚,其中不乏褒赞之意,也不乏为其邀功之意。
这,大皇子,还真够有心的!
只是他这心是不是单纯的孝敬之心呢?其中,还有无其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