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柳熏儿磕磕巴巴的，又是紧张又是委屈，“我只是……”
“滚出去！”
欧阳诺丝毫不给她机会，指着门口。
“别让我动手。”
这话带着的意思何其沉重，半点都开不得玩笑。
柳熏儿面色更加苍白，不甘心看着床上熟睡的苏瑾，终是顶不住欧阳诺的目光，狼狈逃出房间。
她一出去，所带来的人也赶忙一溜儿滚了。
青雪茫然的眼睛在经过系列的事情，已经化为清醒，在对上欧阳诺没有温度的眼神后，心头一缩，行了个礼，也跟着出去了。
临行之前，很懂事地关上房门。
所有人离开之后，欧阳诺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正待转身，一只小手霍然爬上他腰间的伤处，语笑嫣然。
“齐王殿下？”
欧阳诺侧头，正好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美目。
美人的脸是笑着的，但眼中的温度，却不像是被笑容所感染的样子。
心头咯噔一跳，张了张嘴，却见美人又是一笑。
“宇文诺？劫亲？嗯？”
欧阳诺头皮莫名一麻。
明明美人笑靥如花，他却丝毫没有被蛊惑。
那花极美，却也明白告示。
那是一朵带毒的话。
感觉到滑到腰间的小手已经探到伤处，蓄势的力道像是要抠进肉里一般，神色更僵了。
“瑾儿。”
他听得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曾拥有过的不安。
“呵。”
苏瑾嗤笑，面皮依旧冷冷，“如今情况，王爷不该跟我解释什么吗？”
欧阳诺抬眼偷瞧，美人面色如花，带着隐约可见的忙碌操劳之后没得好好歇息的疲惫，心头动了动。
拉住她抠肉的手，直奔主题。
“抱歉。”
欺骗了她，道歉是应该的。
至少能去掉一层火气。
苏瑾偏头看他，眼眸带着冷冽。
“你还没跟我解释怎么回事。”
她提醒他，“不是说要劫亲吗？冒死闯入齐王府，结果却是劫自己的亲？”
欧阳诺眸光闪烁，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瑾冷哼，“欺骗我很好玩吗？”
两副面孔交错出现，就是为了逗她？
“抱歉。”欧阳诺讷讷看着她，顿了顿，“我母亲复姓宇文，我也名叫宇文诺，不是骗你。”
苏瑾挑眉。
不是骗她？
顶着美人的寒光，欧阳诺轻叹。
“你何等聪明，齐王的名头于外，素来都是过街老鼠，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加之身份特殊，在外行走，只能用宇文诺的身份。”
“这解释还过得去，但是。”
苏瑾哼道，“我曾问过你，你跟欧阳诺是否是同一人时候，你否决了。”
她很不爽，“骗子！”
骗子欧阳诺有些无措，默了默，“瑾儿，我的身份如斯，确实不得轻易暴露。”
“我无心骗你，却不得说出实话，否则你我都将引来灾难。”
苏瑾能理解，只是，“说得冠冕堂皇，说白了不就是不信我吗！”
这话欧阳诺还真没法接。
犹豫少许，决定坦诚，“毕竟那时候，你我还不熟。”
轻易对陌生人露出自己的秘密，那是欠宰的节奏。
这是一个思维成熟，性格沉稳的人做不出来的。
顿了顿，拉她下水，反问：“换你是我，你也不会承认的对不对？”
遇到一个有两面之缘有些好感的人，就将自己的秘密抖出去，她估计也不会做。
事实上，苏瑾处在跟他想同的位置上，确实也会做出跟他同样的选择。
毕竟古代的环境，步步危险，稍有不慎给敌人抓到把柄，便会万劫不复。
她是个理性的女人。
只是女人，理解是一回事，认可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这就是你欺骗我的理由？”
欧阳诺：“……”
绕来绕去，最好还是回到最初的圈。
“嗤，骗子。”
苏瑾斜他一眼，唏嘘叹着，“还说与我合作，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叫我怎么相信你这么个合伙人？心有戚戚兮，真是担心自己哪步走得不对，把自己坑得尸骨无存。”
她不直接骂他，但这样的态度，比骂他更难受。
欧阳诺心头难受了好久，终是一咬牙，握住她的手。
“以后不会了。”
他保证道，“从今以后，我不再对你说半句谎话。”
“空口无凭，黄口白牙，谁不会说？”苏瑾呛道。
“那你要如何才能消气？”欧阳诺问。
“拟个合约，你若是再骗我，被我逮到的话，咱们合作提前终止。”
苏瑾严肃看着他，“你得放我走。”
欧阳诺一怔，神情看起来很不情愿。
“我不会骗你。”
“你尚且不肯写那白纸黑字，我怎会相信你的话？”
苏瑾眸色幽深，“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都是相互的吗？”
嘴皮子上的理论，欧阳诺不是对手。
对峙一番，果断落了下风，妥协。
“好，我同意。”
苏瑾就等他这话，得到应答，立马欢欢喜喜跳下床。
“我去拿纸笔。”
欧阳诺伸手，将她拽回来。
“不急。”
苏瑾拧眉，正待说话，却见他唇角勾起，淡淡说道：“放心，本王不会赖账。”
“谁知道。”苏瑾振振有词，“有一便有二，你可是有过骗人前科的。”
欧阳诺嘴角一抽。
他这是在她心里，永远烙下黑印了吗？
但即使落下黑印，她也不能走。
“早膳之前本王画押。”
有了这个保证，苏瑾扑腾的动作终于停顿下来。
有些狐疑回头看他：“你在玩什么把戏？”
欧阳诺勾了勾唇，从床底下摸出一把匕首，拔了鞘，寒光凛冽。
一看就是吹毛断发的宝物。
被人当面扬刀，苏瑾却是面不改色，挑眉：“要挟我？”
欧阳诺有些哑然，没有作答，只是拿着匕首在手心划了一道。
匕首本就锋利，他这么一划，立马有殷红的血液滴落下来。
他握手往床上移，将手缝间的红液往一张素白的帕子上滴去。
朵朵红痕，在素白的帕子上晕开，艳丽而妖娆，宛若绽放的红梅。
苏瑾这才反应过来，一张俏脸霍地红了个彻底。
落红！
女子初初之夜必须见红，否则定是不贞。
她居然忘了还有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