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柜子,屏风,小榻,案几,梳妆台,帘子,床铺……
每一个拐角都看了个仔细,却依然找不到半个人影。
苏瑾暗暗警惕,神情丝毫没有放松。
屋子不会无风自动,也不会有灵性地听完她的话就自动给她提示。
会有这些,只能说明人为。
既是人为,那人必然没有走远,而是潜藏在暗处。
能藏得这么好,对方定然是高手无疑。
面对高手,没有些准备,随时都有可能被坑死。
找不到人,苏瑾也着实不耐,袖子一甩,皱眉道:“阁下好没诚意,我人都来了,你还遮遮掩掩!”
“如此在下不候了!”
转身离开。
暗中的人终于有所动作——
她看不到人,只闻得鼻翼间有道清浅的香味,而后身子霍然无力起来。
居然在不知不觉中中招了。
难怪那人见她进屋后一直没有动作,原来是故意拖延时间,等药性发作。
这放晕人的药也是极品,饶是她这般警惕了,还是被缠上。
也幸好是她。
苏瑾哎呀一声,身子没撑住,两腿一软,往地上摔去。
她扶住额头,晃了晃脑袋,咬牙斥道:“卑鄙!”
暗中的人哈哈哈大笑,终于从房梁上跃了下来。
“小美人,这话就不对了,哥哥我这不是卑鄙,而是计谋。”
他来到她身边,长身玉立,紫衫翩翩。
竟是个长得还算俊秀的公子哥儿。
他弯下身子,手指挑起她下巴,盈盈笑着。
“美人如此多娇,引得无数英雄尽折腰,哥哥我若不使出些手段,岂能把你弄到手?”
随着男子的靠近,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翼,丝丝缕缕撩拨着心神。
苏瑾感觉体内涌起躁动,禁不住口干舌燥起来,连带着看眼前的男子,也越发觉得俊秀可爱。
可爱得让她忍不住舔了舔唇,想要扑过去——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神情,一副羞恼模样。
“你给我下了药?”
“这不是明显的事情?”男子睁大眼睛,带着几许调侃居高临下看着她,话里却多了几分玩味,“一直听说齐王妃是大禹有名神医,却不曾想居然会栽到本公子手中。”
“看来盛名之下,不过夸大了罢。”
苏瑾抿了抿唇,眼底有精光掠过。
大禹有名神医,而非神医。
那么此人,极有可能不是大禹人。
而他暗讽她医术,是同道人士?
心念翻转,面上却没显露,只问道:“你抓我母亲,引我过来,所为何事?”
“不必慌张,无甚要紧,只是本公子仰慕你秀色无双、医术超然,想和你亲密一些罢了。”男子答道。
苏瑾差点一口水喷到他脸上。
猥琐就猥琐,还给自己用上那么修饰的词语。
从这人眼中,她可没看出他有多么仰慕自己。
冷下脸:“所以你的仰慕,便是抓我母亲下药于我,试图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男子一怔,面上掠过几许玩味,却是笑了笑。
“非也,你母亲不是本公子抓走的。”
扯淡!
“若不是你抓走我母亲,你手上为何会有我母亲的东西!”
且刚好那时候,宁清香被人抓走了。
苏瑾不相信巧合。
何况这巧合还那么弱智。
“不信便算了,本公子出手,本也不是为了获得你好感的。”
男子清浅笑着,捏着她下巴左右打量,“不错,你这张脸如此娇俏,使得本公子动手,越发心甘情愿了些。”
这话别有深意啊。
苏瑾心念一转,也顾不得挣扎了,问他:“有人指使你动我?”
“算是吧。”
男子说道,眼中有流光闪烁,倒是没半分犹豫就把人给卖了。
“那位姑娘给我百两黄金,让我与你春宵一度。”
他啧啧两声,“百两黄金不稀奇,美人本公子也不稀罕,但美人是你,就由不得本公子不动心了。”
这人看着挺好说话的样子。
哪怕是表面,冲着表象也能收集到不少信息了。
苏瑾掌心撰得更紧,面上带着几分怒气。
“那姑娘是谁?”
“以为本公子会告诉你?”男子睨她一眼,“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本公子拿了她的好处,自然要守口如瓶,若是轻易抖露给你,本公子还怎么在道上混?”
他要是那么有节操,也不至于刚刚那么爽快就将信息告诉她了。
苏瑾轻嗤一声。
“那你是谁?”
君子记仇,先记下再说。
“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官夭夭是也,江湖人称,夭夭公子。”男子说道。
“上官夭夭?什么玩意?”娘里娘气的名,跟正主一个样。
“上官夭夭是人,不是玩意。”男子盯着她的神色,面露几许异样,“你不知道本公子名头?”
“不知道。”苏瑾坦言,“平日里忙忙碌碌,哪有空记得那些不相干的人。”
“好一个不相干的人。”上官夭夭哼了声,似乎被她这一句话给恼了,他骚气一笑,薄唇微微上翘,盯着她的目光桃花潋滟,妩媚风情,“记好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公子的人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美人坐卧,难忘今宵。”
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睛,魅色丛生。
“苏瑾,今日你是我的!”
他的眼睛带了莫名的神采,在对视的那一刻似乎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一般,叫人不觉服从。
饶是苏瑾早有些准备和定力,也被他的魅惑勾得神魂一恍。
默了少许,她微微眯起眼睛。
“原来是你。”
“桃花落,公子来,一夜春风等闲度,去如春梦了无痕。”
“近日名贯禹京,糟蹋了不知道多少好姑娘的采花贼!”
苏瑾本来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她很少出门,鲜少听得这些八卦。
但偏偏这人犯事犯多了,捅到欧阳诺那里。
此人轻功好,武功高,更善于下药,神出鬼没,便是大理寺也拿他没办法。
欧阳诺前几日就为他头疼了不少。
可头疼过后……
欧阳诺也抓不住他。
甚至连这人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苏瑾万万没想到,这采花贼没的想不开,居然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这难道是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被苏瑾捅破身份,上官夭夭也不怕,依然笑嘻嘻看着她。
“采花贼这三字本公子不爱听,其实本公子与那么多女子好过,多是两厢情愿,从未用强。”
“既是两厢情愿,何来采花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