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眼皮抖了抖，佯装听不懂。
“母后可惜什么？”
“可惜你与丰儿，有缘无分。”
皇后说着，像是突然兴起，问她，“本宫挺想知道，本宫的丰儿无论外形才学气度，皆是人上人，这京城里想要爬上他床榻之女不计其数，怎的当初下聘，你却是选了齐王那乱臣贼子？”
太子确实挺好。
如果她早知道当初在监狱里看到的蓝衣帅哥便是太子，未尝不考虑一二。
可惜，还真就是有缘无分。
“我夫君不是乱臣贼子。”
苏瑾面对皇后，直视皇后的眼睛，一脸严肃，“皇后娘娘，这是当初陛下彻查案子之后下的决断，整个大禹王朝的人都知道，您可不能偏听偏信，误了我夫君清白。”
皇后玩味一笑：“你还挺维护齐王？”
那是她老公，不维护欧阳诺维护谁？
上了他的贼船，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她可不敢赌。
微微垂眸，佯装羞涩。
“那是臣妇的夫君。”
“你这臣妇，听得本宫头疼。”
皇后说道：“是在时时刻刻提醒本宫，丰儿比不过齐王？”
苏瑾面皮抽搐了一下。
什么叫在鸡蛋里挑骨头，这就是了。
齐王本就是臣子，臣子妻不让自称臣妇，着实头疼。
不过威武面前，自得屈服。
“儿媳知错。”
皇后更不爽了：“臣妇与儿媳，有区别？”
没区别，就是同一个意思。
是皇后不乐意听罢了。
苏瑾吐口气，不想跟皇后头疼扯皮，将皮球朝她踢过去。
“那皇后娘娘认为，小女该如何自称？”
“便用你的名字罢。”皇后说道，“苏瑾二字听起来，本宫不至于伤心。”
苏瑾：“……”
行，皇后身居高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瑾遵命。”
顿了顿，“那母后……”
这称呼要换吗？
前头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所以不敢叫她母后。
这会儿果然有问题。
“人后便唤本宫皇后吧。”
皇后捂着胸口，戚戚哀哀，“肥水流了外人田，本宫心头总是不免伤怀。”
苏瑾：“……娘娘，齐王也是您的子嗣。”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母后母仪天下，皇帝的娃都挂在她名下。
便宜儿子，也是子。
“嗯？”皇后懒洋洋抬眼，眸中闪烁着几分冷色。
苏瑾被那冷色给冻着了，乖乖闭嘴。
看得出来，皇后是真的不喜欢欧阳诺。
甚至有机会的话，都想把他摁到泥土里摩擦。
可是，她是欧阳诺的妻子。
苏瑾有些战战兢兢，她这入了虎口的小绵羊，还能全身而退吗？
沉吟间，忽而听得皇后慢悠悠说道：“苏瑾，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省时度事。”
嗯，她是聪明人，然后呢？
想说什么？
苏瑾竖起耳朵，一派温驯模样。
“娘娘是指？”
“这天下，只能是太子的。”
皇后望着远方，眼中有什么锋利尖锐的东西似要破土而出，“从前是，以后也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早晚便会遭得反噬。”
“苏瑾，你可懂？”
苏瑾苦哈哈：“娘娘，苏瑾只是区区一介女流之辈，大字也就识得几个，见识更是短浅，您这般问我，苏瑾着实不知怎的回答。”
“装傻也罢，真傻也罢，这话听进去了便是。”皇后说着，身子缓缓下滑，慢慢没入水中。
“当然，听不懂的话，疼痛会叫你们听懂的。”
苏瑾头疼。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被皇后威胁？
要造反还是逼宫那是欧阳诺的事情，她就才过门三四天，皇后是怎么得出结论她能影响欧阳诺的决断？
亦或是，她能起兵作乱？
她有那个本事吗？
“那齐王，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虽说与柔妃不和，却还没有迁怒孩子的道理。”
皇后只留一个下巴浮在水面山，眼眸幽幽看着她，“苏瑾，本宫其实还挺喜欢你们，若非迫不得已，本宫还想着一家团聚。”
欧阳诺的生母是柔妃，一家团聚也不是跟她一起吧。
何况她自己都说了，跟柔妃不和。
苏瑾心头暗暗吐槽，面上不敢显露出来，只道：“皇后娘娘放心，苏瑾别的不敢保证，但能看得出来，夫君绝对是个安分的。”
“安分？”皇后玩味一笑，“但愿如此。”
苏瑾头皮有些发麻。
她是自负有些小聪明，这点智商在社会上行走还算游刃有余，但跟真正的高手过招，却不免略逊一筹。
皇后的智商，明显在后宫的尔虞我诈实践中被生生磨砺达到了顶峰，哪是她能硬抗的？
所幸的是，她当初没有选择太子，跟皇后不是婆媳，不然那日子还怎么过了。
暗暗吐槽间，回过神时候，已经不见了皇后影子。
苏瑾身子略微僵了僵，而后反应过来，目光在温泉池周围扫过。
她不相信有鬼神之说，哪怕她穿越了，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皇后一个大活人，自是不可能从她眼皮底下咻地消失的，所以皇后只可能就在附近。
“娘娘？”
她低声唤着，目光继续寻找。
可惜温泉池雾气氤氲，纵是她眼神不错，搜索少许，也瞧不得人影所在。
找不到，那就不找了。
她是来泡澡享受的，可不是来找人找烦恼的。
“苏瑾已经泡够了，娘娘若是还不出来，苏瑾便且先上岸了。”
先礼后兵，苏瑾对着水面道了话，从温泉池边的台阶上了岸。
早有侍女在外头候着，听得里头响动，走了进来问：“王妃？”
“更衣。”苏瑾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吩咐道。
光溜溜一丝不挂，她着实没有安全感。
侍女也是个有眼力的，听得吩咐立马退出去让服侍更衣的侍女进来。
先用干布擦干身体，而后穿上新衣。
新衣？
苏瑾目光从身上的衣物掠过，眸色凝了凝。
“本王妃今天穿来的旧衣物呢？”
不会是皇后疑神疑鬼，骗她脱衣服然后拿着她的贴身之物去做了什么文章？
没错，即使贵为国母，外人都道雍容华贵，端庄贤淑。
她还就信不过皇后人品。
这种事情皇后绝对做得出来。
毕竟是贴身衣物，苏瑾面色瞧得不太好看。
侍女吓了一跳，赶忙解释：“回王妃娘娘的话，您白日穿来的衣物，安嬷嬷拿去洗了。”
……洗了。
好，这个理由很强大，无懈可击。
她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