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苏瑾的话，欧阳诺却不怎么担心。
“我母妃身子利索着，在后宫呆了这许多年，寻常的手段还打击不到她。”
苏瑾哑然，偏头看他。
“你对你母妃，倒是了解得很。”
后宫的环境尔虞我诈，她没亲身经历过，但国产剧的各种宫斗段子可看过不少。
能在后宫那种环境下安安稳稳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妃子，绝对不是什么柔弱干净的小白花。
这种想法女人清楚，却不曾想欧阳诺也是心知肚明。
“自我在皇宫生下来，便没有多少人想要我活着，能有今天，母妃的保护少不了。”
欧阳诺沉吟了下，“因为军营的事情，本王时常不在家，母妃不喜欢你，约莫也会给你找些事情，本王不要你逆来顺受，但也莫真把她气得狠了。”
顿了顿，“虽然这种几率不高。”
苏瑾：“……”
忽然有种冲动，将柔妃拽到这里来，让她聆听一下来自心爱儿子的评价。
孩子长大了，做爹娘的一言一行，其实都被收入眼中。
柔妃还得意自己的计谋，却不知道她什么心思，儿子全都明白。
不过苏瑾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柔妃娘娘不喜欢我，前些日子为何还肯去跟我娘商谈将婚期提前的事儿？”
“你是神医，本王需要你。”欧阳诺答。
这理由，意料之中，却莫名有些不爽。
“你需要我，她便替你去求亲，娶回来了，却把我当妾侍？”
欧阳诺轻笑，“你不是。”
苏瑾颔首，“自然不是，我还指望顶着齐王妃的名头狐假虎威，出去吓唬吓唬人呢。”
做妾的话，她还怎么昂首挺胸走路？
说话间，已经将欧阳诺手掌的伤口处理好，苏瑾霍然想起一事。
“欧阳诺，昨夜你负伤归来，我给你解毒时候，似乎在你身上看到了……”
“凤头鸡尾花的图像？”
欧阳诺比她坦然，直言回答。
苏瑾点点头，犹豫问道：“你有在身上刺过青？”
如果是刺青，她倒没什么惊讶的，但出现在欧阳诺身上的纹身，根本擦拭不去。
最稀奇的还是，她给他治伤解毒时候，纹身还在，清晨起来，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宛若一场幻觉。
只是苏瑾从不相信幻觉。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纹身图案，是真实出现过的。
“不是刺青，是一种名叫惊鸿的毒。”
欧阳诺面色透出一抹沉重，“自我八岁时候，便被种在体内，至此以后，每每发作，便使我如同怪物一般，不但性情暴戾，还残酷嗜杀，面目狰狞，犹如鬼怪。”
他伸手摸上自己半边脸，“你应当很好奇我为何会出门带着面具吧？”
“因为在皇城时候，我曾当众发病，奇丑无比的模样吓哭了不少人，自那以后，为了避免吓到别人，母妃便让我带上那么一副面具。”
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但，“我见你数次，包括现在，你面上也不曾见过花纹啊？”
所以戴不戴面具，都无所谓吧。
“是因为见面时候，俱是不犯病。”
苏瑾便沉默了。
想起昨夜给他解毒时候的诡异，心头微微一凉。
“昨夜你的毒发作了。”
她捏了捏手指，心中有所感叹，“但那花纹出现不过眨眼，便消失得无形。”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中毒的症状。”
迎着欧阳诺的视线，她解释道，“昨夜你那般狼狈，是源于另外一种剧毒。”
顺手给他把脉，苦笑。
“便是这般了，什么都察觉不到。”
欧阳诺也习以为常。
“在毒不曾发作时候，脉象都与正常人无异。”
苏瑾摸了摸下巴，“你且与我说说，你体内那毒发作时候，都有什么异样？”
欧阳诺瞳孔缩了一下，眼底有什么飞快掠过。
似乎有些忌惮，还有些痛苦。
“半身僵滞，形同残废，面上身上俱生异纹，性情残暴，理智丧失，会形同怪兽，伤人。”
是一段难以启齿的秘密。
“中毒状态维持多久，你这毒，又是多久发作一次？”苏瑾问道。
“以前是一日发作两三次，到如今，已变成五六天发作一次，每次时间长短不论，快的话两个时辰，慢的话，可闹腾一天。”
将自己的伤疤揭开，欧阳诺也有些难堪，苦笑一声。
“不能人事。”
苏瑾本是认真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原来你竟是个这样的欧阳诺。”
不能人事，不就是个太监么？
欧阳诺瞧得她笑得开怀，一张脸黑得可怕。
提醒她：“苏瑾，本王现在是你的夫君。”
再幸灾乐祸又如何，坑到最后的还不是她自己。
苏瑾笑得眉眼弯弯，眼泪差点出来，不以为意回答：“夫君又如何，我不介意守活寡。”
欧阳诺：“……”
这疯女人。
当他死了不成。
转过身子，忍住将她踢得老远的冲动。
“听闻沈达都曾为你的医术折服，你在医术方面的造诣炉火纯青，可能解了我这毒？”
提到专业问题，苏瑾果断止住笑容。
“不能。”
欧阳诺的笑容也止住。
“你都不能？”
“这毒我没见过，还带隐藏属性的。”
苏瑾瞧得他神情失落，宽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现在是没有头绪，等你下次毒素发作时候，再研究研究。”
“反正都熬了十几年了，再熬几年，都一样。”
欧阳诺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给她一个斜眼。
“你倒是半分不心疼。”
“心疼如何？”
“守活寡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你过日子。”
苏瑾毫不客气怼了回去，“不过看在咱两交好的面子上，你的隐疾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欧阳诺径直在床上躺下，懒得理她了。
苏瑾见他这样子，有些过意不去。
“新婚第一天，你就这样睡过去？”
欧阳诺懒洋洋掀起一只眼皮。
“母妃知我身子不好，不会强求请安。”
那可不是，欧阳诺白天失踪，大半夜才回来，别人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做母亲的还没心里有点数。
但柔妃体谅，别人就未必了。
“你不用带我进宫见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