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和欧阳诺离开了柔妃住的观云苑后,便准备进宫。
上了马车后,欧阳诺目光带了些许歉意。
“母妃许是还有些想不开,再过些日子就好。”
从第一次见面时候,苏瑾就知道柔妃不待见她。
又在新婚那天被堵在王府门口刁难,这种带着厌恶的感官,怕是一时半会转不过来。
更别说柔妃身边,还有最大的情敌柳熏儿。
扯了扯唇:“我不急。”
只是,“我且说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刁难太过,我可不会顺着她。”
欧阳诺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话用在柔妃身上显然不可能。
嫁进门的媳妇,便是一家人,婆婆压在头顶,天上的优越感,不找事简直天上下红雨。
不过,苏瑾未必就被人整亏了就是。
苏瑾久久听不到他应答,抬眼朝他看去,却见他倚着车厢壁,微微闭目,似在假寐。
眉梢挑了挑,顾自道了一句,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
“有些事情,可不是躲避就能解决的,过河需桥,桥断两头行人必落水。”
婆媳天敌,何况柔妃先入为主对她早有不喜,没有欧阳诺从中调解,矛盾迟早爆发。
欧阳诺依旧如老僧入定,没有作答。
苏瑾暗示的话本就只是让他心里有数,没有答案也不失望。
他不与她说话,她便掀着帘子目光扫向那京城的熙攘大街。
古时的人早睡早起,清晨最是热闹时候,纵然整个京城有二十四条街道,行人却还是近乎到了比肩继踵地步,若非有专门的车辆通道,怕是马车都无法经过闹市。
路边的摊子,酒楼的食物,往往是家里的填肚子,外面的精致。
苏瑾用过早膳了,但还是不免被路边传来的阵阵香气所吸引,整个馋虫不住上蹿下跳。
“可惜不能下车。”
早起时候已经耽搁许多,入宫就不能再停顿了。
“回来我带你走走。”
一直装作睡着了的欧阳诺,忽然搭腔。
苏瑾勾唇,似笑非笑对上他的眸子。
“不装死了?”
欧阳诺斜她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了过来。
有东西给,苏瑾自不会客气。
“里面是什么?”
她刚刚对着街道上的食物流口水,他就送她礼物,还以为是什么吃的东西,盒子打开来后,却是一枚极其朴素的玉镯。
淡蓝色的玉质,里头隐隐有红丝浮动,瞧着质朴无华,却又温润内敛,不失了身份,却也至于显眼。
虽是不受宠的皇子,但从欧阳诺给出的聘礼来看,齐王府并不缺钱。
所以……
至于送她这么个玩意?
好看不好看且不说,至少不是很值钱啊?
对上苏瑾有些疑惑的眸子,欧阳诺薄唇轻扯。
“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千里送鹅毛,礼轻尚且情意重。
欧阳诺送她礼物,甭管是什么,送出手了,就是心意。
苏瑾颔首:“喜欢。”
顿了顿,“不过,当真只是个随意的礼物?”
不是她物质虚荣,而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欧阳诺就知道她糊弄不得,被她察觉了,便没有遮掩下去。
“这是一个暗器镯子。”
他从锦盒中拿起镯子,给她做个示范。
“此处有个小的凸起,轻微一按,便可朝外发射毒针,距离最远五十米,毒针最多可放置十二枚。”
“你没有武功内力,此物便给你防身吧。”
苏瑾这才注意到镯子的乾坤,当下又惊又喜。
“原来是武器。”
欧阳诺还就说对了,她什么都好,就是有个致命的弱点——
不会武功,没有内力。
纵然在军营里也学一些基本的散打功夫,但这里是高手如云的古代,动辄便能飞檐走壁,一力降十虎。
没有内力,没有认真学过真正武术的她,在对上敌人时候,不免吃亏。
别说是顶尖高手了,就是江湖上随便拉出来的四五六好汉,都能把她压制得死死的。
不是和平年代,人命可如草芥,她这会儿又上了齐王府的贼船,外头不知道树了多少隐藏的敌人。
稍有不慎,保命都是问题。
欧阳诺送的这武器,方便灵巧,还有巨大的杀伤力,最合她胃口不过了。
看样式,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和心思的。
勾了勾唇,“我很喜欢。”
“东西我收下了。”
自古便有礼尚往来的说法,苏瑾想了想,从耳朵上摘下一只小巧的耳坠,递给他。
“这个便送给你吧。”
欧阳诺一脸懵。
接过耳坠,看着她的目光略有复杂。
苏瑾眨了下眼睛,好一会儿回过神,哑然一笑。
“别多想,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而是这耳坠里面,被我放了一颗解毒的药丸。”
那药丸是她研究了数百种剧毒之后,融合了现代的毒清制造出来的。
“此物虽说不上能解百毒,但若不是与你体内那奇毒并列,都能及时化解。”
他给了她保命的武器,那她便给他一枚救命的药丸。
一命换一命,不亏了。
顿了顿,“别嫌弃是女子耳坠式样,正因为是耳坠,反而能避免诸多事情。”
她那耳坠的质材很独特,看上去不耀目遭贼,戴上了也不失身份——
要是哪天他被人给抓了,对方也不会把这东西看重,无形中给了他多几分活命的机会。
最主要是,“日后你要是有了心仪的女子,还可以将此物送于她。”
定情信物是一条命,多浪漫完美的事情。
她前面的说辞还好,后面的说辞一出,欧阳诺的神情更加古怪了。
薄唇缓缓扬起,带着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你要我将你给的礼物送给别的女人?”
苏瑾心底没来由虚了一下,而后昂首挺胸。
“这有什么关系?送给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了,你想如何处置,是你的事情了。”
“所以,你不会介意别的女子带上你曾经的首饰?”
苏瑾:“……”
不要问这么现实的问题好不好。
她说的是假设。
假设的程度,是最坏的打算。
要是欧阳诺当真将她给的东西送给别的女人,她也没有办法。
介意肯定是介意的,但她肯定不会动手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