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燕太太站在一旁，看着病床上坐着的一大一小，能感觉得到，即使没有燕泽砚，即使生了病，但是唐维被唐蝶养的很好。
可能物质上没有办法像燕家那样给予，但是精神上，唐维跟普通的孩子没什么差别。
会撒娇，会笑，看着唐蝶的眼神，是满满的依赖。
是幸福的孩子。
她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不得不说，她把孩子养的很好。
想起刚才唐蝶和燕泽砚的电话，燕太太靠在墙边，目光略有复杂的落在唐蝶的脸上。
她真的愿意心甘情愿的离开吗……？
*
一直把唐维哄睡了，唐蝶才伸了一个懒腰，从床边坐起来。
她脸上还带着满满的笑容，在回头见到燕太太的时候立刻表情冷凝下来，显而易见的冷淡。
面对唐蝶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燕太太略有无语，但是还是主动开口：“泽砚已经叫司机过来接我们了，我们下楼吧。”
唐蝶应了一声，温柔的替唐维掖了掖被子，才和燕太太走出去，轻轻地和上门。
唐蝶走在她身旁。
半夜的医院走廊，显出几分宁静，燕太太不知道怎么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维维好像不太喜欢我。”
唐蝶看着前方，语气有点意兴阑珊：“可能是认生。”
“他喜欢泽砚吗？”
唐蝶：“一般般。”
从儿童病房里出来，她又变成了那个态度冷漠疏远的唐蝶，那一丝从病房里沾染上的温情，逐渐的从她身上消散。
燕太太面色复杂，埋怨道：“我也没对你怎么的，你干嘛对我这个态度？”
唐蝶停下脚步，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觉得有些好笑，“你难道对我态度就很好吗？”
“……我起码跟你搭话了。你呢？”
“我以前也跟你搭话过。你当初比我现在还过分呢。”唐蝶说话的语气淡淡，带着一点懒散。跟唐维相处了很久，那种温馨的舒适感还没有从胸腔里散去 ，令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软绵绵的味道。
“我……”燕太太动了动嘴，意识到唐蝶再说的，是当年她去部队看燕泽砚的时候，燕泽砚带唐蝶过来看她。
那个时候她不喜欢唐蝶，听到自己儿子交了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乡下女朋友，气都快气死了，不仅没给唐蝶好脸色，甚至还出言讽刺了几句。
那以后，唐蝶就没有再陪燕泽砚过来看她了。
——真的要说起来，是她当年太过分了。
唐蝶曾经，是想好好跟她相处的。
“我不想热脸贴冷屁股，而且也没必要。”唐蝶淡淡道，“就这几天日子，燕阿姨，我们好好相处就行了。”
燕太太心里面，随着她这句话，隐隐的浮现出一丝后悔。
这一天的相处，让她认识到一个跟她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唐蝶。
不谄媚，不讨好，有原则，甚至，有些冷酷。
或许，并不是她记忆里出了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有了解过她……
燕泽砚再次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催她快点回家，唐蝶低头接电话，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很快就回来。”
她语气带着几分笑意。
燕太太看着她的背影。
她心里有有股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硌得慌。
*
唐蝶和燕太太坐车回到家。
男人坐在沙发上，穿着黑色浴袍，已然已经洗好了澡，正在悠闲的看着新闻。
大厅里，堆着一堆颜料和画布，都是燕太太买来的，见两个女人从外面回来，男人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唐蝶走过去，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燕泽砚伸出手，把人揽到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你想太多了。”
燕泽砚笑了一声，轻轻地抓住她的手，“其实……如果你们关系能好起来，我很搞笑。”
唐蝶看着他英俊的面孔，漆黑的眼眸里藏着情绪。
然后她推开他，道：“你陪陪你妈妈吧，我上楼洗个澡。”
燕泽砚笑了笑，松开手，看着唐蝶从他怀里站起来，起身上了楼。
一直等到唐蝶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男人唇角的笑意才逐渐隐去。
他偏过头，看向站在一旁发呆的燕太太，喊了她一声：“妈。”
燕太太今天知道了太多事，此刻略有点精神恍惚，听到燕泽砚喊她，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燕泽砚幽暗的眼眸淬着淡淡的冷，视线落在自己母亲身上，脸上却露出公事公办的笑：“你和她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从酒店跑到我这里来，大晚上又和她去医院看她儿子——都跟我老实说说，嗯？”
看着儿子脸上那副模式化的微笑，燕太太搓了搓自己手臂上浮现出来的鸡皮疙瘩：“怎么了，还要对我拷问啊？我来拉斯维加斯这么久，来你这边住还不行吗？”
“你不是不想跟她住一块？”
“我有说过吗？”燕太太不承认。
燕泽砚挑了挑眉：“没有吗？”
见儿子咄咄逼人，燕太太略有几分泄气。
“……也没什么。我只是没之前那么讨厌她了而已。”
“怎么突然改观？”燕泽砚视线略有几分探究，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今天发生了什么。
“你今天怎么废话这么多啊。”燕太太有点心虚，耍起脾气来，“我们关系好你难道不高兴吗？我刚才还听到你叫她和我好好相处！”
燕泽砚：“那只是哄她的。”
燕太太：“？？？”
男人慢条斯理：“她性格内向，脾气温淡，受了委屈也不会跟我说。妈你就别欺负她了。”
燕太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欺负她？”
燕泽砚挑了挑眉，并没有回答，但是那副神色完全就是在肯定：你难道没有欺负唐蝶？
燕太太想起自己曾经的态度，有点憋气，她对唐蝶确实不怎么好。
也怪不得燕泽砚这样想。
“……我以后不那样了。”燕太太憋着气，“你以为她好欺负呢。你根本不了解她，她脾气大得很！”
想到唐蝶温淡如水的面容，燕泽砚勾了一下唇，“她脾气确实不小。”
一般人见了她，恐怕都会被她那柔弱的外表欺骗。
但是，他就是喜欢她柔软的身体和骨子里的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