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绾绾慢吞吞的喝着鲫鱼汤。
听着白滟在那边激动的跟盛景衍搭话。
她被迷得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连自己被对方关进看守所里三天都忘记了,听得南绾绾忍不住想翻白眼。
“要喝点酒吗?”
盛景衍坐在她旁边,抬起了他手边一壶日式清酒,笑着跟她询问。
南绾绾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喝酒。”
盛景衍倒是一点也不计较,挥手又喊人送来了别的饮料,笑着对南绾绾道:“刚酿的青梅酿,度数很低,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淡绿色的汁液被倒入瓷色的小杯里,颜色精致好看,即使是南绾绾也没办法一口气说出拒绝的话。
她瞥了一旁笑得人模狗样的盛景衍一眼,暗想这么多人面前,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于是慢条斯理的低头喝了一口,眼前微微亮了亮。
然后,不动声色又喝了一小口。
盛景衍只要愿意,他是可以做到讨任何人喜欢的,很快,餐桌上的氛围就放松了下来,觥筹交错之间,南绾绾听着白滟的娇笑声,和李经纪人的说话声,眼皮子越来越放松,意识越来越迷蒙……
“噗通”一声,她抱着酒杯趴在了饭桌上。
这声声响终于让和乐融融的餐桌气氛顿了一下,白滟看到趴在餐桌上的南绾绾,吓了一跳:“南绾绾!”
盛景衍伸出手拿起一旁的青梅酿晃了晃,里面空荡荡的,对白滟他们到:“她好像喝醉了。”
白滟和李经纪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点尴尬。
“这……”李经纪人站起来,朝南绾绾伸出手,“我送南姐上车休息吧。”
盛景衍避开了他的手,把南绾绾拢过来,她酒量很差,此刻醉的满脸通红,软绵绵的靠在盛景衍的怀里,呼吸匀称,睡得很熟。
盛景衍挑了挑眉,眼底浮现出一丝愉悦,语气还是很矜淡的:“车里休息不舒服,我这里有客房,还是等南小姐酒醒了再送你们回去吧?别墅里有温泉,吃完了你们可以去温泉那里放松一下。”
李经纪人:“那怎么好意思……”
盛景衍把南绾绾打横抱了起来,他转头朝他笑了一笑:“这有什么关系?我这里鲜少人来,有客人过来,我作为主人自然也要多照顾一点。我送南小姐去客房休息,就先上楼了。”
毕竟同是男人,看盛景衍这样抱着南绾绾,李经纪人心里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异样,但是看盛景衍这么从容的姿态,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他就是有本事将这种充满违和感的事情做得理所当然。
等盛景衍走后,李经纪人挠了挠头,“盛先生对南姐会不会太亲密了……”
白滟嫉妒的不行:“我也想被他公主抱啊!”
李经纪人:“……”
好吧,他可能真的多心了。
盛景衍这样的男人,碰个手指,指不定是谁被谁占便宜呢……
*
盛景衍上楼以后,就再也没有下来。
李经纪人和白滟吃过饭,就被管家请去泡露天温泉,一旁还有按摩师候着,很快就把醉酒的南绾绾忘记在客房里。
三楼主卧室。
面容冶致的男人坐在床边,垂眼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窗外阳光从透明的落地窗外照耀进来,盛景衍整个背影都笼罩在澄澈的光影里,背光的眸眼,越发的幽暗。
他一直盯着南绾绾,一直到南绾绾放在包里的手机嗡嗡嗡振动起来。
毫不避讳的,他直接打开了南绾绾的包,取出了里面的手机。
黑色的屏幕上,【江逸】两个字很清晰。
白皙的指尖轻轻一点,他直接接了起来,对着那头的男人道了一句:“喂。”
“南……”江逸声音一顿,然后直接沉默了下去,盛景衍走到窗边,靠在阳台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咬在唇上,淡淡道:“她在我这边。”
江逸似乎是有些气笑了,“你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半个多月了,怎么了?”
“给南绾绾找事的人就是你?”
盛景衍颇有些愉悦的低笑了一声,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能省去很多时间。
他点了烟,拿着南绾绾的手机,对江逸道:“我要把她带回去。”
他说的是陈述句,就像是南绾绾本就是他的所有物。
江逸嗤嗤的笑了两声,也冷静了下来,语气恢复了他惯常带着轻嘲的腔调:“你以为现在还是三年前?盛景衍,别做梦了,你带不走她。”
盛景衍视线平静的看着远处虚空,“谁知道呢。”
江逸不理会他的装腔作势,直接点破:“你现在没有任何把柄可以威胁她跟你走。”
“……”
“你猜你和我之间,只能选一个,她宁愿跟谁走?”
盛景衍的眼眸里透露出一丝杀气。
他一下子捏断了手上的烟,对着江逸冷冷道:“那你也应该清楚,三年前——”
“你说她会不会信呢?”
江逸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简直要笑出声来,“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会信你呢?真是可惜啊,锦衍,你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你也说不清的事吧?”
盛景衍没有说话。
他沉默下来,指尖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慢条斯理的思索,冷静。
“你放过她。你和我之间的恩怨,没必要再扯入第三人。”
“你也有说这种话的一天。”江逸嗤笑道,“我怎么不知道盛景衍也有良心这种东西?”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再去解释,就算解释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早就明白了这一点,然而在江逸的言语里,却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烦闷。
这三年他是怎么过过来的,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江逸杀死了他的老婆,害死了他未出世的孩子,他是一个人,他没办法不去想这件事。
床上,南绾绾翻了一个身,可能是觉得热了,微微的扯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盛景衍听到声音,转过身回去替她重新盖好。
她脸上还不曾留有岁月的痕迹,闭着眼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他们曾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然而就连钱律师都看得出来,她变了很多。
她还活着,却留在晋城,不再回去看望自己曾经付出一生也要救出来的南爸爸。
她长大了,变得狠心。
盛景衍注视着她的脸,缓慢开口:“这三年,你为什么要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我查过,那家经纪公司是三年前开的,老板是一个俄罗斯人,是你用假身份特意开给她玩的?”
江逸冷冷道:“这跟你没关系。”
“你特意给她开了一个公司,陪她做游戏,甚至一年要过来晋城好几趟,”盛景衍问道,“国际通缉犯的身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过来看她,江逸,你在想什么?”
江逸:“你想说什么?”
盛景衍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语气恢复了平常不疾不徐的腔调,手指轻轻地握住了南绾绾的手。
即使是醉酒以后,她的指尖还是冷的,柔软微凉的皮肤,像是某种脆弱的花瓣。
“各凭本事吧,江逸。”盛景衍低笑道,“我不会强迫她跟我走,但是你也不能把她带走,看最后,她愿意跟谁走。”
江逸也笑了起来,有些嘲弄的反问道:“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你不答应,我就告诉她,你喜欢她。”
江逸顿了一下,再次开腔,声音恐怖起来:“盛景衍!”
盛景衍缓缓握紧南绾绾的手指,“喜欢一个人并不丢脸,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猜,我如果告诉她你的心思,她会是什么表情?”
江逸充满恶意的道:“她在晋城第一次看到你的表情,你是什么心情?”
杀人诛心。
两位选手势均力敌。
盛景衍沉默了一会儿,没心情再跟江逸聊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南绾绾睡得很死,他和江逸的话,她完全没任何反应。
盛景衍看着她紧闭着的眼眸,心里也说不清,是希望她听到还是不希望。
良久,他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将手腕上那串价值连城的佛珠取下,轻轻地套在了南绾绾的手腕上。
*
南绾绾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
这里地段开阔,天边的夕阳似乎都比记忆里灿烂了一点,整个房间都被染成了瑰丽枚色,她睁着眼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宿醉的大脑没有很快反应过来,一直到感觉到了耳畔边上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她才一下子惊醒——
她旁边睡着一个人!
“唔……”
意识飞速的回笼,然而身体却跟不上节奏,她试图坐起,手脚却还是绵软的,不受控制,反倒因为微微的动了动,脑袋一抽一抽的开始疼。
横抱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南绾绾被迫被搂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她瞪着面前那张毫无缺点的精致脸庞,烦躁的皱起眉头。
“放开我。”
她被盛景衍暗算了——
明明知道她酒量不行,还把果子酒放在她手边。
害得她直接在饭局上醉成狗!
即使那酒是她自己主动喝的,但是盛景衍这个狗东西难道就不是故意的吗?!
盛景衍看起来笑得很开心。
南绾绾用眼睛威胁他——你再动一下试试?
盛景衍倒是很识相,并没有继续动作下去,他抬起手,温柔的撩开了她脸上的碎发,“晚上留下来过夜吧?”
南绾绾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那吃个晚饭?”
“不。”
“时间不早,你们从这里开过去多危险。吃晚饭我开车送你回去?”
南绾绾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直接抬起手推开他,这一抬手,直接就看到了手腕上被套上的佛珠。
这家伙把什么东西放她身上了?
盛景衍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秉持着这个观念,南绾绾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取下来。
被盛景衍抬手一把按住。
“别乱动。”
南绾绾蹙着眉心,一脸厌恶的看着他的脸。
“我找了大师求来的,”盛景衍一脸迷信的样子,“很有用的。”
南绾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三年不见,这家伙竟然越来越封建了。
“我不要。”南绾绾嫌恶道,“别放我身上。”
鬼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会不会得病啊?一想到这玩意儿是盛景衍给的,南绾绾就浑身不自在。
“一亿两千万。”盛景衍直截了当的道,“你如果把它弄断了,你把钱赔给我。”
“……”一句话,就让南绾绾拉扯的动作静止下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那一串古朴圆润的佛珠一眼——就这玩意儿值一个亿?
“有市无价啊。”盛景衍松开她的手,细细的把那串佛珠整理了一下,“我千辛万苦拍到的,就先放你这边保管了。”
南绾绾感觉自己套着佛珠的手腕,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了。
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你拿走。”她怒道,“我不要。”
“护身符。”盛景衍朝她一笑,“送你了。”
“……”艹。
*
等南绾绾被盛景衍送回楼下,白滟和李经纪人也都在了。
两个人都被送了很多东西。
因而见到南绾绾手上的那串佛珠的时候,看起来都不是很惊讶。
“下次再来玩。”
他又恢复成了那副优雅温和的模样,和气的朝李经纪人和白滟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南绾绾的肩膀,叫管家送过来一壶酒。
“看起来你很喜欢它,我叫人特意给你装了一壶。”
南绾绾瞪着他道貌岸然的表情,也不能在白滟和李经纪人面前跟盛景衍吵起来,伸手直接接了那壶酒,就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白滟只觉得南绾绾今天是吃错药了,明明是带她来道谢的,却这么没礼貌,一边跟盛景衍道歉一边追着南绾绾去了。
保姆车上。
白滟美滋滋的翻看着盛景衍送的东西。
南绾绾一开始不怎么在意,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一直到白滟从包里取出了一叠文件。
她一下子睁大眼,抢过白滟手上的那堆文件,“这是什么?!”
“合同啊。”白滟笑得简直眼睛都要看不见了,“盛先生说我很适合他家产品的代言人,给我签了好多合同,说是作为这些天让我吃苦了的歉礼。”
这个世界上有人坑爹,有人坑妈,而白滟特么的专门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