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唐蝶身边，絮絮叨叨：“你走了的话，我儿子以后娶了老婆，可真的就忘记你了。你和他这么多年感情，还有个儿子……”
唐蝶放下咖啡杯，“阿姨，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燕太太突然卡壳，睁大眼睛看着唐蝶。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燕太太反应很大。
唐蝶被她逗得忍不住笑起来。
“好吧。我胡说八道，你别紧张。”
燕太太看唐蝶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脸色变化了几秒，终于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没想到你就这样离开了。”
跟唐蝶重逢，她以为，是一场恶战，没想到最后，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她主动选择离开。
燕太太心里有一种怪怪的郁闷感，不是很能说得清这种奇怪的感受。唐蝶可以离开，但是不应该是这种自污的方式……
“有想好去哪个城市治疗小维吗？”末了，燕太太叹了一口气，问道。
唐蝶点了点头：“嗯，早就决定好了。”
她真的是早就将一切决定好了。
这样说起来，她和燕泽砚， 还真的是被这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可能是离别将至，燕太太对她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平常那么盛气凌人令人生气了。
这还是她和燕太太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对话。
唐蝶垂下眼，慢慢的喝了一口咖啡。
离别令一切令人憎厌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层美好的惆怅。
可能燕太太也是这种感觉。
她不知道在唏嘘什么，又叹了一口气，“……你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唐蝶听着都觉得有些好笑。
她没说话，和往日这个看她不顺眼的女人坐在一起晒着清晨的太阳，空气里是咖啡和三明治的香气，这是她在燕泽砚身边吃的最后一顿早餐。
早上八点半，燕泽砚走进来，看了她一眼，对她道：“车停在外面。”
唐蝶站起来，点了点头，无声的走过去。
路过燕泽砚身边的时候，她闻到了男人身上淡淡古龙水的气息，这味道昨夜还纠缠过她。
她有一瞬间的晃神，然后与他擦肩而过。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外面，低调而内敛，司机站在门口，十分恭敬的样子，打开车门：“唐小姐，请上车。”
唐蝶点了点头，迈步上车，坐在后座上，然后忍不住，偏过头看了一眼窗外。
燕泽砚站在别墅的大门口，盛夏的花园姹紫嫣红，男人黑色的西装在花团锦簇里露出一抹低沉。
他手上点着一根烟，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吸了一口，锋利的眉眼带着几分深邃和冷凝，直直的对上了她的双眼。
下一秒，轻薄的烟雾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唐蝶不知道燕泽砚在看她的时候在想什么，她想，燕泽砚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些天她想过什么。
他把一切都忘记了，这样很好，人不带着回忆和过去生活，多轻松。
“唐小姐，我们出发了。”
唐蝶应了一声，把车窗关了，然后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
她直视着前方，感觉都安静了下去，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一切都值得。
别墅门口，燕太太道了一句：“别看了，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
燕泽砚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你今天是不是对我有点凶？”
“有吗？”燕太太不承认。
燕泽砚觑了觑她，没说什么，转身走向屋内。
唐蝶走了，燕太太心里却不知道怎么的，有点不太舒坦。
她跟在燕泽砚身后，凶巴巴的道：“泽砚，你可真是个傻子！”
燕泽砚莫名其妙被骂，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凶神恶煞的母亲，动了动嘴唇，懒得再辩解。
他打算上楼去书房。
燕太太却跟了过来。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傻儿子！”
“笨死了！”
“气死我了！”
燕泽砚不得不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她：“妈。”
“嗯？”
“够了没有？我要办公了。”
燕泽砚站在门口，低头看着自己暴跳如雷的母亲。
真是奇怪，唐蝶在家的时候没见她们关系好，唐蝶离开了，她
却好像不高兴了。
燕太太道：“办公办公办公！整天只知道赚钱！你有想过我的心情吗？”
唉。燕泽砚单手撑在门栏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捏了捏鼻梁。
“你有什么话，就说清楚吧。我听着。”
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你就这样让她离开了？”
“嗯。”
“嗯什么嗯？你是不是傻！”
燕泽砚语气淡淡：“那要我怎么办？把她供起来？她做了这种事，你叫我怎么忍着她？”
“这种、这种事！你就不能想想，是不是你不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燕泽砚警告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以云是你带到拉斯维加斯的，别这些天都是我在处理，就觉得自己没责任了。唐蝶因为自己的私心犯了事，我让她平安的离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你知道司家人现在已经全城在通缉她了吗？”
燕太太抿了抿唇，看着自己儿子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突然理解了，唐蝶对他又爱又恨的心情。
她这个儿子，是真的好，但是，又是真的残酷。
他有自己的原则，就像当初他遵从军令选择开枪一样，这次，他也遵从了他自己的准则……
而唐蝶，就是太了解他，利用了燕泽砚这份责任心。
那个女人……
“……我仔细想了想，你们确实不适合。”燕太太嘟囔了一句，没有再纠缠燕泽砚，转身走了。
让一个这么了解燕泽砚的女人在他身边，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燕太太情绪突然冷却下来，难得有了几分理智。
他们还是分开的好。
南绾绾中午的时候，突然从公司杀到了燕泽砚的别墅。
她手上拎着一篮水果，大呼小叫的走进来。
“蝶儿，蝶儿，我过来看你了，你怎么不回我短信！”
燕泽砚从二楼的走廊往下看，看着楼下大厅里活蹦乱跳的南绾绾，莫名觉得有点碍眼。
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来找唐蝶？
他怎么不知道，唐蝶和他身边的人关系都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