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不能这样……”
“你们住手!强盗啊!我们没偷银子!住手啊!”
李氏和郭大河一见这架势,哪里还敢抱有侥幸,爬起来拼命的想要阻拦,可根本拦不住。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全都搬上了马车。
村长也想上前阻拦,却被村长媳妇拉住。
“这些可是陈家人,若不让他们满意了,回头直接报官,你弟一家才是真的完了!”
村长叹了口气,只好站在门口看着。
“总共搜得银子十一两三十二文,以及一个银镯子两对银耳环,还差将近九十多两银子,以及一些金银首饰没有找到。
我们回府后会如实禀报我们老爷夫人,要不要报官等我们老爷夫人定夺!”
婆子站在马车跟前,居高临下的说完,朝村长拱了拱手,驾着马车就走了。
留下李氏和郭大河哭的声音都哑了,冲进去看着狼藉一片的家,崩溃的瘫坐在地。
“完了……全都完了……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
连做饭的菜刀都没有了!
众人也跟着进去看了眼,全都唏嘘的摇头,暗暗嘀咕。
“太可怜了。”
“可怜啥啊,他们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郭香兰这次可是害惨了娘家了!”
“家里的女儿可得好好教,千万不能教出个郭香兰这样的,出嫁了还连累娘家。”
“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冬天又这么冷,郭大河一家要难熬了。”
“啊啊啊——”
郭大河忽然大喊着朝李氏扑过去,抓着她的头发就打了起来。
“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干什么不好去偷!你竟然还敢把她偷的银子拿回家!”
“那难道不是你女儿吗?我去找她要银子分明是你指使的,出了事就怪我,你个窝囊废!”
李氏和郭大河扭打做一团,吓得找人都接连后退。
村长阴沉着脸,看不下去的吼道:
“够了!赶紧把家里收拾收拾,我先给你拿点儿……”
他正想说给拿点儿银钱让他们度过眼前的难关。
郭大河就踉跄着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他,道:
“你是我亲大哥啊,那些人来抢我家东西,你竟然不帮着我,你算哪门子的亲大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死!”
村长皱眉道:“我要是拦着他们,你们就得去坐牢!”
郭大河不屑一顾,冷哼道:
“坐牢?你是我亲大哥,只要你一声令下,让村里这些人帮着我们家,让他们帮我们作证没偷银子,谁敢让我们去坐牢!我们家落到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你……”
村长气的一口血堵在喉咙里,长久以来积攒的怨气,再也忍不住的喷薄而出,指着他就双目猩红的怒道:
“我害的?教出郭香兰那样的女儿是我害的?你去偷粮食,你媳妇和你女儿偷银子,都是我害的?
自小到大,我帮你处理了多少烂摊子,你现在说是我害的?
郭大河啊郭大河,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好!既然这样,以后你家的事我不管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们两家断亲,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村长媳妇原本还很愤怒,听到这话,眼睛就是一亮,立马道:
“既然断亲,那就写断亲文书吧。”
这样的小叔子,她早就受够了!
早就想断亲了!
可她是嫂子,这种话她也不好说。
现在好了,当家的被气的要断亲,她当然要支持了。
而且郭大河现在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断亲,以当家的脾气,肯定会帮着的,少不得送银子送被褥送粮食。
若郭大河一家知道感恩,这些东西送也就送了,可这一家分明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她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么造!
村长媳妇直接去找来了纸笔,同时去请了郭老,让他帮忙写了断亲文书,递给了村长,道:
“当家的,签个字吧。”
看着已经写好的断亲文书,村长理智回笼,就有些迟疑了。
到底是亲弟弟,如今也正是需要他帮助的时候。
他这个时候断亲,亲弟弟一家要怎么办,村里人又怎么看他这个村长。
村长媳妇和他一个被窝十几年,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叹了口气道:
“当家的,帮人我没意见,可要这个人值得帮,你看他那样子,真值得你帮吗?”
“可那到底是亲弟弟。”
村长迟疑着没有去接笔。
郭大河原本还有些后悔的,生怕大哥真的在这时候和他断亲。
看到他迟疑,顿时放下心来,冷哼道:
“这时候断亲?你不就是看我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想把你的亲弟弟一脚踹开吗?
我告诉你,你就是断亲了,我也是你亲弟弟,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他说着,就又恶狠狠的看向拿着纸笔的村长媳妇,骂道:
“不要脸的贱人,撺掇着我哥和我断亲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是自私自利,不想管我们家而已,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也架不住你就是个贱人的事实!”
村长媳妇气的脸色铁青。
“郭大河,我和你大哥对你不薄!”
“对我不薄?对我不薄会在这时候要断亲?对我不薄会在那些人来抢我家东西的时候不带人阻拦?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去死!”
郭大河肆无忌惮的骂着。
他了解自己大哥,知道他看重血脉亲情,在乎脸面。
而且,爹娘临走前可是拉着他的手叮嘱他要照顾好他这个弟弟的。
他刚才那就是气话,他根本就不敢和他断亲!
听着郭大河一声声的怒骂,村长气的浑身颤抖,忍无可忍的接过村长媳妇手里的纸笔,直接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狠狠咬破手指,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郭大河傻眼了。
不可置信的道:“你……你竟然真敢签字!”
村长深吸了一口气,看也不看郭大河一眼,直接对围观的村民们拱手道:
“我自认对他不薄,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也无力再维系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了,从今往后,我和郭大河再无关系,还请乡亲们做个见证。
我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也没脸再做这个村长了,大家伙儿这几天想一想还有谁合适,过几天全村开会,重新选个村长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随着越走越远,身子也佝偻了下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祠堂,跪在祖宗牌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