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其实三年前,母亲的双腿因为疾病积累,没有就医,已经废了。而那个时候正是他跟母亲吵架,没有回家的开始。
偶尔一次回家,他跟母亲从来没有相处过一天,所以他从来没有怀疑为什么母亲会坐在椅子上,为什么让他不用回家…
他说,母亲为了养活他,日日夜夜画画卖钱,没有岗位会要一个残疾的人,幸好母亲面少时有一技之长。
母亲画的画很好,买了好价钱,但是日积月累的劳累,在昏暗灯光下长久作画,眼睛渐渐不好。
直到三天前,母亲再次晕倒在家…被邻居送进医院…
少年疾驰着,用着最快的速度,从医院一楼跑到五楼,他看着3号病房,喘着粗气,一双打过架布满伤痕的手却迟迟推门不进。
“我要出院”
这是母亲的声音,无比沙哑,像是无所至极,都能听见那微弱的喘息声。
“你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不能在脱下去,这样下去你的眼睛再也无法恢复”
“我必须出院”
母亲的态度十分坚定。
医生也是生气了,病人老是不听劝让他怒了,“十年前为了你的孩子,你放弃了治疗双腿的机会,现在为了你的孩子又放弃治疗双眼,告诉我,失去双眼又残废的你拿什么养活他?”
母亲陡然沉默,双手紧紧攥紧被子。
男孩在门口踉跄的后退一步,那张白皙红润的小脸瞬间褪去血色,苍白无比,脑中如晴天霹雳,轰然崩塌。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逃也似的跑了。
等卷起他的碎发,那绝世的容颜让路上的人纷纷侧目,然而,少年一双悲痛欲绝的双眼却让对上的人狠狠一颤,那种深入骨髓的悲鸣如此令人震惊。
海风夹带着腥味,迎面抚来。
少年“嘭”的一拳捶在墙上,墙壁磨破了皮,却浑然不觉,一拳又一拳不要命的捶打在墙上。
深夜落下的阴影罩在少年身上,一股绝望悲鸣从他身上发出。
“啪嗒…”
泪水顺着少年精致的面容,滑落在地,无声的哭泣。
他从来不知道,母亲为了竟然为了他做了这么牺牲…
那年车祸,母亲说她的腿没办法治疗才放弃…
那年,母亲毅然决然让他住校,只是为了不让他发现她的异常…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母亲住院他竟然是最后才知道的…
少年浑浑噩噩的回到医院,静悄悄的医院走廊没有人,唯有3号病房还亮着灯。
他握紧了双手,一步一步走进病房。
他看到女人佝偻的背,沧桑的容颜,再也唯有当年的漂亮美丽,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满头的乌发变成了带白的发丝,那双和蔼的双眼不再有光,变得暗淡。
女人似是想要喝水,眼睛看不见的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到开水。
少年猛的跨出脚步,一把夺过那滚烫的开水壶,差一点,这开水就要烫到母亲手上了。
“你是谁?…”
听到母亲熟悉的声音,明明他站在母亲面前,她却早已看不见他,一瞬间,少年红了眼眶,压低了声音,“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我帮您好不好?”
母亲笑了笑,“实习生啊…好啊,小伙子,那谢谢了…”
少年哽咽着声音,擦了擦泪水,吹了吹滚烫开水,等着不怎么烫了才小心翼翼的递给母亲。
母亲也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这孩子真有善心,还一直陪她聊天。
后来,母亲接到通知。说是有好心人捐钱,她可以安心做手术了,不用担心医药费。但是由于治疗过晚,手术失败,彻底失明。
母亲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儿子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每一天都看着母亲入睡,每一天他开始出去兼职,不论是多么低微的工作。
母亲渐渐的也和细心照顾她的少年熟悉起来,听着少年只有十八岁,是个实习生,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她笑着说,“我也有一个儿子,他从小就很优秀,成绩很好,总是班级前三名…”
“每次家长会,我知道他想要我去,但是没办法啊,我不能啊…我的工作不允许我请假,那可是整整200块,可以给儿子买好多新衣服和玩具呢…”
“我想他啊…想要他回来看看我…哪怕一天也好,但是他学习忙,我知道的,只要他好好学习,想法出人头地,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母亲开心的分享着自己的事情,无一不为自己的儿子骄傲,她不知道少年早已在一旁泣不成声。
他看着母亲每每说道自己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那一切都是他的“谎言”。
那一天,母亲出院了。
少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家。
跨过老旧的门槛,走过熟悉的旧院子。他看到母亲坐在椅子上。
听到他的脚步声,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动作如此熟练,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母亲没有失明。
“回来了”
这一句话,让少年彻底溃不成军,他看着母亲极力掩饰自己失明的状况,他知道这几天母亲为了不让他发现,在这房间走了多少遍,摔了多少次…
少年猛的扑倒母亲怀里,嚎啕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愧疚,悔意全部发泄出来。
那一天,少年变了。
他开始努力,白天做兼职,晚上挑灯夜读。
仅仅两年,他将高中所有的课程学完,跳级,参加了高考,拿到了高考状元。
拿到丰厚奖学金的他顺利的填了著名的经融大学。
他将母亲接过来跟他一起住,将母亲照顾的很好。
仅仅两年,他用着天才的商业头脑,开了一家公司,经济稳稳上升。
母亲说,她喜欢有花的地方,那里有一做漂亮的房子,每天起来可以看见朝阳升起,每天晚上,可以看见朝霞满天。
少年默默的买下那一块最贵的地,在山顶上建立一座美丽的房子,房子周围满是各种各样的花圃。
母亲生日那年,少年亲手为母亲做了一块怀表,怀表里的照片正是他。
而母亲为少年戴上一轮暗绿色玉石十字架,少年从此戴着它从不离身。
少年工作渐渐繁忙,长长工作在外。
母亲坐在轮椅上,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人和仆人。
夕阳西下,母亲脚边养着一只肥胖的黄橘猫,脖子上戴着少年亲手做的怀表,右手却抚摸着左手的镯子。
记忆偏远…
她又想起当年丈夫结婚时给她戴上镯子的情景。
视频仅仅到这里,就没有了。
所有人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