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到家了。”
唐若初一下车,迎面就对上任文达板着的脸。
女儿像爹,儿子肖母,任晟的长相更像孙瑾,五官精致锋利,偏冷。
任文达的长相更大气,国字脸,五官端正,不苟言笑时透着上位者的浩然正气,老干部气质,很容易让人在他面前不自觉屏气噤声。
唐若初尴尬的打招呼:“伯父好。”
“你这孩子,叫什么伯父?叫爸!”孙瑾一脸嗔怪。
唐若初更加不自在,张了张嘴,对着任文达那张冷峻严肃的脸,一声爸死活叫不出来。
上次跟任文达见面,她就得了个诱拐婆婆夜不归宿的罪名,狠狠得罪了这位未来公公。
现在孙瑾直接把她带了回来,她这会儿在任文达那边,十有八九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她还是安分一点吧。
“就叫伯父,毕竟还没结婚。”任文达终于开口,接过孙瑾手里的包,冲唐若初点头示意,然后就进了屋。
唐若初拘谨的站在原地,微微失落。
果然被讨厌了,任文达是一家之主,理性,考虑大局,怎么也不可能真的不介意她的家世?
“他就是个木头,不会说话,若初你别在意。”孙瑾拉着她的手解释,看着唐若初的眼神全是满意:“你想叫伯父就叫伯父,但我这边可不能叫伯母,必须得喊妈知不知道?”
这热情,她有点快扛不住了……
跟着孙瑾进了老宅,不同于任晟的别墅只有刘叔一个管家,老宅这边园林工,打扫的,保姆管家,热闹的很,规矩严明,一路问好声没停过。
唐若初算了开了眼,粗略的数了数,短短的一条路,将近二十个佣人,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不愧是豪门!任家比她想象的还要更资本雄厚,绝对不止有几个钱这么简单。
“这是……唐小姐,你们都来认个脸熟。”孙瑾将将要出口的儿媳妇三个字又给咽了回去,换了个称呼。
她看得出来,唐若初不自在的很,哎,她这个儿媳妇哪里都好,就是太容易害羞,她不能逼她太紧,免得把人给吓跑了。
唐若初果然松了一口气,她和任晟是合约夫妻,可现在局面隐隐开始失控,她面上镇静,心里慌如老狗。
孙瑾对她越好她就越是愧疚。
好不容易才应付完孙瑾,唐若初找了个借口溜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若初,我很担心你,给我回个电话。”
拿了手机划拉,唐若初看着手机里林奕含发来的信息,心情复杂。
手在屏幕上滑来滑去,唐若初笑的苦涩自嘲。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点没变,一如既往的自信,一如既往的,想要救她于水火。
将手机息屏,扔到一边,唐若初闭上眼,眼角沁出一颗泪。
她曾经相信过他的,真的。
他是她心里的王子,是她暗无天日里的白月光,是她绝境里的救赎,然后,他在她最难熬的日子里出了国。
他给了她希望,却又反手一推,将她推向无望的深渊。
他救不了她,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也是如此,她早就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这个世界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救她,这个人只会是她自己。
唐若初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梦里情境光怪陆离,毫无逻辑,尖声叫骂的刘茹,朝她拳打脚踢的唐浩,躺在地板上蜷缩成团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少女,还有……林奕含。
朝她笑的宠溺无奈的林奕含,在唐浩面前护着她的林奕含,收留被刘茹赶出来无家可归乞丐一样的她的林奕含。
见过她所有狼狈的林奕含……
这场梦魇持续的太久,唐若初身心俱疲,睁开眼瞪着天花板,久久没能回神。
“喝水吗?”
唐若初迅速回神,悚然一惊,猛地转头:“你怎么在这儿?”
任晟怎么在房间里?
房间里灯光亮了起来,任晟那张精致冷漠的脸彻底暴露在光下,手里拿着杯子,落在唐若初身上的视线若有所思,随后垂下眸子,语气调侃。
“这是任家,我也姓任,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好像确实不奇怪。
唐若初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有些心虚:“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也不把她喊起来?
任晟修长的手指虚虚捏着水杯,漫不经心晃了晃:“从你哭着喊林奕含的名字时到的。”
……唐若初僵住了,笑的更加牵强。
前脚才跟任晟说她和林奕含其实没什么关系,后脚她就在梦里哭着喊林奕含的名字。
这波操作,确实天秀,一点活路没给她留。
梦话这玩意儿,是真害人匪浅!
“任总,您听我狡辩……呸!不是听我解释!”唐若初被吓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被自己蠢哭了。
她在说什么胡话!
任晟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俯身将水杯放在床边,唐若初下意识往后一躲,任晟弯腰的动作一顿,眼里的冷意更深。
“不用解释,若初只需要记住毁约需要支付的赔偿金就够了。”
唐若初看着他嘴角挑起似有若无的冷冽弧度,想到那天价赔偿金,顿时被冻的一哆嗦。
毁约?这辈子都不可能!死心吧!
“起了就下去吃饭。”
唐若初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连忙下床。
她今天第一天来任家,没有让长辈等她起床的道理。
等她收拾好打开门出来,任晟竟然还没走,正靠在墙边等她。
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动。
两人一言不发下楼。
孙瑾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笑着开口:“若初,你再不醒我也要上楼叫你了,来看看这些饭菜合不合你口味……”
她说完一抬头,看到任晟不像是看到亲儿子,反而跟见了鬼似的,还从包里摸出来眼镜戴上。
“哦天呐!我不是眼花吧?文达!快出来看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母猪上树了!天上下红雨了!”
任晟无语,嘴角抽搐。
任文达从书房出来,一边教训:“喝了多少酒?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等看到站在唐若初身边的任晟,他也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幽幽开腔:“母猪真上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