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拍摄,剧组成功的保持了上午的高效率和高水准。
尤其是虚竹和丁春秋的那幕打戏,更是让旁观的秦总高呼过瘾。
其时,虚竹和丁春秋展开剧斗。
但见场中:
一个童颜白发,宛如神仙。
一个僧袖飘飘,冷若御风。
在这幕打戏中,贾真的动作难度特别高,因为该角色在打斗中还要兼顾三点。
其一是要表现出临敌经验太浅,本身功力虽高却硬是发挥不出来的感觉;
其二要表现出内心挣扎,因为虚竹本为佛门弟子理应心存慈悲,所以在厉害杀手处往往只施一半便要收回;
其三还要表现出束手束脚的无奈,因为丁春秋周身剧毒,虚竹应该颇存顾忌,不敢轻易沾到他身子。
打戏又要好看,又要表现出角色的内心纠结,拍摄的难度可谓陡增!
想到这里,秦总环视一圈。
却讶异地发现所有人几乎都是一副充满期待的看戏脸,包括导演胡慧中在内也完全没有展现出应有的担忧神色。
喂……
你们个个表现得吃瓜群众一样,是要闹哪样?
虽说是小荧幕,可公司好赖也投了几千万进去。
你们对待工作却这样划水,良心不会痛吗?
但随着胡导一声“埃克森”。
很快,秦总就自己从中找到了答案!
只见场上丁春秋和贾真业已交上了手,但招招几乎都是一沾即走,当真便似一对花间蝴蝶蹁跹不定,于这“逍遥”二字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同时,又让人顿感赏心悦目。
尤其是贾真!
那一套动作轻灵飘逸、闲雅清隽,竟不带半点斧凿痕迹,仿佛不是在演戏,而是他曾经就学过“天山六阳掌”的功夫一样。
“精彩!”
场边瞬间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呼。
而此时,虚竹得灵鹫宫部下菊剑泼“酒”提示,对丁春秋用出了逍遥派绝技——生死符。
只见贾真左掌挥舞,一边向丁春秋进攻,右掌飕飕飕连拍,三枚道具冰片便准确无误地打向了丁春秋的肩头“缺盆穴”、小腹“天枢穴”和大腿“伏兔穴”。
丁春秋瞬间就愣住了。
他不确定地看了看贾真,然后又看了看牢牢镶嵌在自己身上的三枚道具冰片。
我擦?
什么情况?!
这一幕难道不应该是随便比划一下,然后再通过后期剪辑和特技来表现出“生死符”绝技吗?
他怎么直接来真的了?!
而与此同时,场边的动作导演忽然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啊呀,忘了告诉丁春秋了……”
这场戏的动作改过了!
之前贾真跟他学动作的时候,这个“生死符”与其后期做效果,不如直接来真的。
反正,问题不是出在不好演上吗?
没问题,我可以做到啊!
冰片道具的背面有强力胶,无非就是个“认穴”功夫罢了。
动作导演看他做了一遍,对效果非常满意,因此就同意了这个改动。
然而手头事儿太多,却忘了告诉丁老怪……
不过,丁春秋表现得还挺自然。
他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贾真,整个人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就跟剧中的丁春秋看向虚竹的眼神一毛一样。
丁春秋在懵逼,而拍摄却没有停。
在场除了动作指导。
包括导演和贾真在内,都觉得他这个懵逼的表情是演出来的。
甚至旁边的秦总,还双眼一亮,觉得丁春秋演得非常到位……
这时候,贾真围着丁春秋如蝴蝶般翩然游走,翻手间又是几枚冰片挥出。
丁春秋忽觉上臂“天泉穴”一痛,情不自禁的“啊哟”一声,叫了出来。
紧接着,后颈“天柱穴”、背心“神道穴”、后腰“志室穴”几处也是微微一痛,丁春秋一声“啊哟”叫过,跟着又是“啊哟、啊哟”两声。
他身上几处要穴吃痛,脚步不由自主的开始踉跄,如喝醉了酒一般,因心里惊慌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无意识在身前舞动……
与此同时,丁春秋内心焦急的不行。
他真想大吼一声:导演,你怎么不喊咔啊?
眼见导演没有要叫停的意思,老爷子倒也经验丰富,犹疑了两秒,很快定下神来。
他伸手乱扯自己胡须,将一丛银也似的美髯扯得一根根随风飞舞,跟着便撕裂衣衫,露出一身肌肤,手指到处,用力撕抓,不住口的喊叫:“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又过一刻,丁春秋左膝跪倒,越叫越是惨厉。
贾真看着这个童颜鹤发、神仙也似的武林高人,中了自己的生死符之后,霎时间竟然形如鬼魅,嘶唤有如野兽,不觉间眼神开始复杂起来……
秦总看着场中的贾真,眼睛渐渐亮起。
——这眼神,对味啊!
虚竹此时的表情确实应该是耐人寻味的。
丁春秋害死了恩师,作恶多端可谓罪有应得,此时虚竹内心应是大仇得报的欣慰。
但佛门中人素来讲究一个慈悲,虚竹很清楚,中了生死符之人会全身酸痒难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内心深处对于丁春秋又会产生一丝愧疚,怀疑自己是否出手太重。
这两种对立的心态在虚竹内心交织,描写起来容易,可用一个眼神来表现却太强人所难了。
然而,让人意外地是,贾真却准确地抓到了虚竹最最合适的神态!
“咕噜……”
场中的丁春秋吞咽了一口口水,神情复杂。
他不知道这个小演员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演技太好。
这一刹那,他仿佛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逍遥派掌门、灵鹫宫主人、少林寺沙弥。
陡然之间再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不等贾真开口,已然从怀中掏出解药,哑不成声道:“红色外搽,白色内服!”
“咔!”
“过!”
秦导高声道:“各位辛苦了!虚竹不错,丁春秋老师托得更好!”
此时的贾真也兴奋莫名,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丁春秋,道:“前辈,不好意思,刚才冰片打穴没把您弄疼吧?”
丁春秋愣了一下。
旋即,他讪笑道:“没事,没那么娇气。”
说话间,他的余光偷偷瞥向了眼前的年轻人。
此时此刻,对方身上那种让人兴不起反抗之心的气势已经无影无踪。
站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谦逊有礼、和和气气的年轻演员。
跟剧中的“虚竹子”判若两人。
所以说,刚刚那种神态,真的纯粹就是他靠演技演出来的?
不是本色出演?
嘶……
丁春秋忍不住一阵脊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