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夕再听不清医生和爷爷说了什么。
只看到他们笑得很开心,然后就是一群佣人围着她忙前忙后。
她大脑一片混乱,惊惶无措坐立难安。
怀孕了,居然怀孕了!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叶凉舟知道一定会杀了她!
一把紧紧拽住爷爷,指尖儿都在发颤,“爷爷……会不会搞错了?我……我怎么会怀孕?”
老爷子只当白念夕年纪小,一时接受不了,笑着宽慰道。
“那两位医生可是妇产科的权威,绝对不会错!”
“丫头你放心,家里百十号佣人,保准不用你操心养孩子。你只管生就行,哈哈哈。”
“凉舟马上回来,我已经通知他了,哈哈哈……”
老爷子是真高兴,每说一句话后面都是一连串“哈哈哈”。
“什么!”
白念夕跌坐在沙发上,浑身骨节都在发凉。
“少爷好,恭喜少爷!”
佣人齐刷刷鞠躬,高声欢呼的声音,灌入白念夕耳中。
再抬头,叶凉舟已出现在她面前。
他目光沉冷,脸色黑如翻墨。
白念夕心口咯噔一下,脸色瞬时苍白一片。
老爷子见他们气氛不对,只当小夫妻还无法接受,笑着拉着叶凉舟,交代了一通怀孕注意事项,还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白念夕,说完又和德叔去给老祖宗上香了。
叶凉舟俯身下来,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将她圈在双臂中,似滚滚乌云压顶而来。
这种感觉很难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她的咽喉。
“很好。”
他竟然笑了。
只是笑得阴森可怖。
“最近叶家祠堂香火鼎盛,还要拜谢你的功劳,你真是会制造惊喜。”
她试图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忽然觉得自己很脏,尤其爷爷那般高兴,愈发觉得自己卑贱不配。
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要怀孕?
她都要忘记耻辱的那一夜,忘掉那个陌生男人,可肚子里为何留下他的孩子?
“你要的确实不是钱,而是成为真正的叶家少奶奶,让肚子里的野种成为叶家长子!”
“我没有……”
她弱弱出声,不住摇头,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白念夕,你打错算盘了,我叶凉舟不是你能算计的人。”
他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冷笑一声,转身坐在对面沙发上。
他叠着腿,点燃一根烟,表情恢复以往的沉稳内敛,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虽是契约结婚,她现在好歹是他的妻子。
怀着野种,还让所有人以为是他的孩子,这个小女人看着清纯无害,手段居然如此高明。
“去买药!”
叶凉舟吐出一口烟雾,盯着白念夕,话却是对陈品说的。
陈品一愣,小声试探问,“BOSS,买什么药?”
“你说什么药!”叶凉舟恼喝一声。
陈品吓得脊背一凉,迟疑了两秒反应过来,几分同情几分无奈地看看白念夕,转身出门了。
老爷子上完香直接去了厨房,吩咐佣人炖老鸡汤,连带他珍藏的百年老山参一并炖了给白念夕补身体。
还吩咐德叔,给家里收拾出来两间婴儿房,男孩女孩都准备着,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对了!凉舟的房间也要重新装饰一下,色调太冷孕妇看着不合适,孕妇心情好才能生个聪明漂亮的宝宝。”
德叔连连称是,赶忙招呼佣人分工忙活起来。
楼上楼下忙飞的佣人们,一个个都面带喜色。
古代皇后喜怀龙种的场面也不过如此吧。
叶家上上下下一片热闹,唯独客厅沙发这边冷若冰窟,气氛直降冰点。
白念夕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成了一尊只会低头的雕塑。
直到陈品买药回来,将两片雪白的药片放在她面前,她纤长的长睫才轻轻颤动了一下。
叶凉舟倒了一杯水,推到白念夕面前。
“现在还是一个受精卵,吃了药化成一滩血水一了百了,否则你应该清楚,得罪我的人下场都很惨。”
白念夕盯着实木桌上的雪白药片,握着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皮肉中。
“不想吃?”叶凉舟尾音上挑。
“你觉得我会让你留下这个野种吗?”
白念夕看向自己的小腹。
在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一条生命在孕育吗?
她应该杀死这条生命吗?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老爷子拄着拐杖笑哈哈走过来了。
“念夕真是我们家的福星,一次就怀孕,赶明肯定能给我们叶家开枝散叶,哈哈哈……”
“是呢,少奶奶的面向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德叔笑着附和。
老爷子的目光落在茶几上……
叶凉舟和陈品皆是面色一紧。
幸亏陈品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桌上药片,想都没想塞入自己口中。
叶老爷子眯眸看向陈品,“你在吃什么?”
“糖!”陈品嚼了嚼,强装开心往下吞,“感冒了,嘴苦。”
叶老爷子一听陈品感冒了,赶紧让陈品离白念夕远点,免得传染给白念夕。
还吩咐家里佣人,谁有个小感小冒,统统不许进宅子。
白念夕见爷爷对自己这么紧张,心口狠狠一疼,眼眶倏然红了。
她真的不配。
可又不敢告诉爷爷真相。
她是真的不忍心让爷爷失望。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谎称身体不适想回房休息,老爷子赶紧让刘妈带白念夕上楼。
爷爷说要重新装修叶凉舟的卧房,她和叶凉舟只能搬到客房住。
客房的房间有点小,格局也不算好,衣帽间在一个拐角处,关上门就是一个封闭空间。
她拉上门躲在里面,蜷着身体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膝埋着头。
她讨厌封闭空间。
这里总是让她呼吸憋闷,心跳加速。
可在每次伤心难过时,又喜欢一个人躲在封闭空间里,不让任何人找到。
叶凉舟在爷爷的催促下,只好也跟着回房,却没看到白念夕,找了两圈才在衣帽间找到她。
她窝在角落里,蜷成一团,像个受伤的小兽,孤零零的样子,让他冷硬的心房倏然塌陷一块。
但很快,他恢复了满身疏冷,目光寒彻如冰。
这个女人只是在装可怜。
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来两片药,递给白念夕。
“药,必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