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夕的心头猛然一颤。
看着叶凉舟的目光，忽然变得悲伤起来。
但只一瞬，她便用笑容掩饰而过。
“叶少，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你不是也想和我离婚吗？”
“我们之间只是契约，没有感情，也互不了解，我们的结合只是因为爷爷。”
“我这个人真的不喜欢说谎，是时候告诉爷爷，我们之间不会产生感情，强行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
“我也会用合适的理由，想办法告诉爷爷，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声音兀地哽咽，但依旧保持笑容，不让叶凉舟看出她的难过。
“不是你的。”
“我会和爷爷说清楚，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叶家。”
她抬起头，继续笑着对叶凉舟说。
“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怕爷爷接受不了刺激，会伤害身体，也怕爷爷迁怒于你。”
“我对爷爷有救命之恩，我来说这件事会更合适。”
“所以你不用担心，爷爷会受刺激，迁怒你，你可以毫无顾虑地……毫无顾虑地和我离婚。”
“或者……我们先离婚，先不告诉爷爷，我先住在家里，慢慢的爷爷也就淡化了对我记忆，到时候再告诉爷爷也是个办法，你说呢？”
白念夕依旧努力保持笑容，可眼底已经隐约浮现一层水雾。
也模糊了眼前叶凉舟的脸。
她便更努力地笑着，让自己看上去无所谓，也很开心似的。
“你不是找到苏苏了么，你带她到爷爷面前，或许爷爷觉得纤纤比我更适合你也说不定。”
“事情不要想的太悲观，我不是你的唯一选择。”
“所以离婚这件事，真的没有那么麻烦难办。”
白念夕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话。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宽慰叶凉舟，还是在宽慰她自己。
叶凉舟没说话，看着她笑容美好，却眼眸噙泪的样子，心底流淌着一股轻疼。
他也没让这种疼表现出来。
因为他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他怎么可能因为白念夕而心痛。
他转身，踱步到沙发，慢慢坐下来，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水，应该是隔夜的了，他又放下水杯。
白念夕拿起杯子，倒掉里面的水，洗了洗杯子，给叶凉舟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他的面前。
他有早起喜欢喝一杯水的习惯。
虽然在一起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叶凉舟的很多习惯，她都已了如指掌。
甚至还知道，叶凉舟喜欢在睡前也喝一口水。
每次她晚上临睡前，都会在床头柜给他准备一杯温开水。
这些细节叶凉舟或许没察觉到。
她也没打算他察觉，只是默默做这些事，心甘情愿的想对他好。
或许……
这就是爱上了吧。
完全不同于对顾寒尘的感觉，那只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虽然分手会难过伤心，但远没有现在的痛浓烈刺骨。
叶凉舟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放下水杯，这才慢慢开口。
“我们的结婚协议书，你有仔细看吗？”
白念夕眉心一紧，“没有。”
她真的没有仔细看叶凉舟递给她的结婚协议书。
当时着急救俊熙，只想着，不管让她做什么，哪怕要她的命，只要能救俊熙就行。
叶家只是让她结婚，就可以救俊熙，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仔细看协议书。
叶凉舟从沙发上放着的文件袋里拿出一份协议书，放在茶几上，点了点上面的条款。
“你可以现在看一看。”
白念夕拿起协议一看，脸色都变了。
“什……什么？八千万？”
她震惊地看着一派悠闲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云淡风轻，眸色波澜不惊。
“所以你现在有钱赔付我毁约金吗？”他语气不高不低，不轻不重，仿佛在说一件漠不关己的事。
“我……”
白念夕又仔细看了两遍协议书。
虽然她当时没看协议书，但有草草瞄一眼，记得上次签约的协议书上，只有叶凉舟给她离婚补偿金。
根本没有提前离婚的毁约赔偿。
离婚是她提出来的，按照协议条款，她应该赔付八千万的毁约金给叶凉舟。
这不是漫天要价吗？
就算把她卖了，也不值八千万好么？
“这协议不对劲！”白念夕将协议摔在桌上。
“怎么不对劲？你有证据证明不对劲吗？”叶凉舟脸色平和，眼波沉寂无痕。
白念夕当然没有证据证明。
又赶紧翻开协议书，看最后一页自己的签名。
确实是她的笔迹。
她还记得当时签字时，因为太紧张，白念夕的夕字手抖了一下。
字迹没错，这应该就是当时的结婚协议书。
可是可是……
这个毁约金到底怎么回事？
“你当时说，你不想和我结婚，结婚是爷爷的意思，你当时就要和我离婚的，你怎么可能在当时就想到我会毁约的可能性？”
“我没说你毁约，你看好上面写的，是契约期满之前，谁提出离婚，谁就要赔付对方八千万的毁约金。”叶凉舟不紧不慢地点了点那条条款。
白念夕气得鼓圆了腮帮子，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哪有钱出毁约金。
这婚，离不成了？
“我们……”
白念夕点了点自己，努力组织语言，“我们的婚约，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不是也不想和我维持婚姻关系吗？”
“我现在提出离婚，不也正是你想要的吗？只要我们相安无事离婚就好了，还管什么条款？”
“你情我愿的事，还拿什么违约金？！”
叶凉舟双腿交叠，想要点燃一根烟，看了看白念夕又将香烟放回烟盒，姿态雍容地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道。
“我是个商人，从来做事只看合约。我们说好婚约半年，我也做好了这半年的行程安排，也将你列入其中。”
“你忽然提出离婚，打乱了我事先安排好的行程计划，对我造成莫大损失。”
“况且这段时间，因为你的关系，叶家名誉严重受损，还没有及时止损，你就要退出，不算名誉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只是要你八千万的违约赔偿，我已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仁至义尽。”
“叶家不肯澄清我和爷爷的绯闻，你还怪到我头上？叶凉舟，你要不要脸！！！”白念夕彻底怒了。
摔了协议书，转身夺门而去。
叶凉舟被骂，倒是没生气，还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
他从文件夹里又拿出来两张纸。
这两张纸正是之前的合约，上面根本没有八千万赔偿金的条款。
“笨丫头。”
他勾着唇角，打开火机，烧掉了那两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