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白一卓诓骗万婉和王若涵去作陪饭局后,万婉和白一卓的关系就一落千丈。万婉倒是有心修复两人的关系,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手里那根橄榄枝都快戳白一卓脸上了,可人家老白压根儿跟没看见一样。
女人,从来也没在白一卓的生命中占据过重要的位置。上小学的老白骂过他妈,上初中的老白骗过他奶的棺材本儿,长大了的白一卓吃着万婉的软饭还总是给万婉脸色看。
白一卓最近认识了一些新的野模“朋友”,早出晚归地和这帮人厮混在一起。在这帮人的撺掇下,白一卓和公司解了约,改道儿做了野模。
当了野模的白一卓起初还是和原先一样,没有什么工作,面试几乎都是第一轮被pass那个群体的。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后,事情忽然就有了反转,也不知是何原因,老白的工作突然来接越多了。
起初,万婉是替白一卓开心的。但时间一长,万婉觉得事情很蹊跷,她十分费解。
白一卓没有工作的时候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门,第二天清早才回来。他从来也不面试,但工作却接到手软。
王若涵提醒万婉,白一卓是不是用什么其他的手段拿工作,比如公关客户。万婉也有过这样的猜测,但她主观意愿支配着她不愿意相信白一卓会堕落到用陪吃、陪玩的方式拿工作,所以,她极力否认,一顿连珠炮将王若涵的猜测搪塞了回去。
其实,王若涵也看出来了,有疑心的不止她一个,万婉对白一卓的怪异行径也是十分疑惑的,只是她不愿意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她担心捅破后的结果是她无法承受的。所以,她只能自欺欺人。
王若涵虽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但她也不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毕竟人家才是两口子,很多事外人不好插手。更重要的是,她见证了万婉和白一卓从当初的如胶似漆走到今日的三年之痒。白一卓离开万婉只需要一个理由,而万婉离开白一卓却需要舍出半条命,她不忍心。
既然不想做坏人,那就应该闭紧嘴巴,关掉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的开关。什么担心啊、忧虑啊,这些轮不到她去思虑的事情就饭吃了就好。
可王若涵偏偏又十个极其很八卦且碎嘴子的人。白一卓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又不能跟万婉说道说道。只好另寻他人。于是,叶琳便成个那个悲催的“树洞”。
关于白一卓的那些个破事儿,王若涵存了能有一箩筐。即使叶琳一句话也不搭,她也能口若悬河地讲上半小时。叶琳就觉得,也许王若涵的天赋不在当模特上,她应该去说单口相声,她窝在时尚圈儿真真儿是屈才了。
叨叨了小半天儿,王若涵舒心了,她美滋滋地回自己房间了,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继续追剧、玩游戏。
而叶琳则不同,听多了白一卓的烂事,她往心里去了。整日地琢磨应该如何救万婉于水深火热之中。
对于这样的情感,叶琳自觉害怕,她什么时候如此热心肠了?可害怕归害怕,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她仍旧会情不自禁地同情、担心万婉。
同情万婉初恋就遇上这么一个人渣,她以后会不会爱无能?担心如果真如王若涵所说那般,与白一卓分手会要掉万婉半条命,那白一卓这颗定时炸弹很有可能会毁了万婉这粒超模种子。
到底怎样做才能让万婉在伤害最小的情况下摆脱白一卓呢?叶琳陷入了无计可施的纠结之中。
……
因为职位的变动,叶琳已经很少出门带面试、盯工作了。以前,孟繁宇总能撞见叶琳,而如今二人已有两月没见了。
叶琳信守诺言,几乎每天都会和孟繁宇用英文通话十分钟,孟繁宇的口语能力突飞猛进,他欣喜不已。但与此同时,他又有些慌乱。他发现,口语能力的一日千里是有后遗症的,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对叶琳产生了依赖。
与叶琳的“每日十分钟”是孟繁宇从起床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期待的事情。
白天,他会刻意搜集有趣的事情,留到晚上通话的时候去和叶琳分享。叶琳常说她的生活单调乏味,但在孟繁宇看来,叶琳在纠结着是吃盖浇饭还是吃肉夹馍时的心态都是有趣且可爱的。偶尔,他或者她有突发情况,二人不能通话,孟繁宇就跟丢了魂儿似的,郁郁寡欢。每次面试或者工作,他都期待着可以撞见叶琳。他一次次地希望又一次次地失望,但却仍旧乐此不疲。
现在,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两月有余。孟繁宇不想再期待偶遇,一颗躁动不安的心牵动着他,他要主动出击。
中午十二点半接到孟繁宇的语音电话,叶琳十分狐疑。
“Hello。 Why do you call you so early today?(喂!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打给我?)”
接通电话后,孟繁宇有点儿小兴奋。虽然此时的他用英语做日常交流已经没有问题了,但他担心说错话,所以还是改成用中文说出了他打电话的目的。
“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练口语。我找你有点事儿。”
“什么事?”
“你这周日有空吗?我在798有一场秀,我走闭场。客户给我留了前排的票,你来看我的秀啊?”
叶琳顿了顿,“好。时间?地点?”
“下午两点,D。PARK。”
挂了电话后,叶琳若有所思。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善于捕捉细节猜透人心。她看得出来,孟繁宇对她有意思。这份意思很淡、很轻,淡到也许孟繁宇自己都没有察觉,轻得根本不足以让她去分心。
叶琳的父母在她还身处襁褓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份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让她不敢轻易触碰爱情。那如同洪水猛兽的东西可以轻易瓦解人的意志、摧毁人的梦想。它来去匆匆,无法掌控,叶琳不习惯碰触那种不能通过缜密的计划而成功拿捏的事物。所以,她无法恋爱。
这次,她接受孟繁宇的邀请是想找机会和他讲清楚,她不适合他。
……
该说不说,孟繁宇长得是真的帅。
今天走秀的品牌是运动服饰。平心而论,品牌设计师的水平实在是不怎么样。那款式,跟叶琳上次去X市,“江南皮革厂”那种店里面卖的也没差多少。
二十多个模特里,没有一个人能把这品牌的服装穿出高大上的感觉。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像小县城出来的务工青年。
一场秀走得观众窃窃私语、频频摇头。叶琳觉得这场秀很有可能就此垮掉。
直到孟繁宇的出场后,一切变得不同了。他凭借一己之力撑住了品牌的最后一层脸面。
孟繁宇出来时,叶琳顿感眼前一亮。她一度怀疑是不是因为她和孟繁宇是朋友,自带滤镜,所以才有了这种错觉。
但环视周围后,她确定,她没带滤镜。目之所及,所有人都放大了瞳孔,眼中尽是惊喜。
你要说孟繁宇穿的这压轴款比之前的款式好看多少,那还真没有。主要还是因为孟繁宇这衣服架子是真的能把麻袋都穿出时尚感来。
走到T台最前端,孟繁宇定住,摆了一个pose。
他唇角上扬,露出那一排大白牙。叶琳一直好奇,没有漂白过牙齿的他怎么能有这么白的牙,拍牙膏广告应该都不用PS了吧。
……
演出结束后,叶琳去后台找孟繁宇。
转了一圈儿,没看见人。
给孟繁宇发了微信,也没回复。
于是,叶琳在D。PARK后身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倚在墙角,点起了一支烟,静静地等待孟繁宇的回复。
一根烟即将燃完,叶琳没有等来孟繁宇的微信,反而等来了一场十分辣眼睛的激情秀。
不远处的角落,一男一女缱绻拥吻着出现在叶琳的视线里。凭借5.0的视力,叶琳断定,这俩人她都认识。女的是Lucy,而男的则是白一卓。
看见这俩人抱在了一起,叶琳知道,王若涵的猜测一点也没错,当了野模的白一卓是在靠公关换工作。
叶琳看着俩人猴急的样子,顿感十分好笑。他斜倚着墙壁,看着这场活色生香的户籍戏码,一个念头倏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万婉,然后拆散她和白一卓。
可念头一出,叶琳又立马陷入了纠结,如果万婉因此和白一卓分手了,一向视白一卓如生命的万婉会不会因此而一蹶不振,无力征战今年的国际四大时装周?
两股想法在头脑中交织打架,叶琳被搅得心烦意乱。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叶琳决定先将这“精彩”的瞬间记录下来。至于记录的这个片段用不用,怎么用,回头再说吧。
想及此处,叶琳拿出手机,点开了摄像功能……
拍了能有两分钟,男女主角明显就要进入更加辣眼睛的下一步骤。此时,叶琳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孟繁宇打过来的。
周围一片安静,苹果手机单调而难听的铃声仿佛将四周的空气瞬间冷冻。不远处的Lucy和白一卓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叶琳接起电话,“喂!”
“抱歉,我刚刚去洗手间了,手机放在了后台,才看到你的微信。”
“没事儿。”
“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你在后台等我,我这就过去。”
挂了孟繁宇的电话后,叶琳漫不经心地乜斜了白一卓和Lucy一眼。
白一卓和Lucy脸上尽是惊惧。
想起Lucy也是名花有主的人,叶琳的唇边漾起了淡淡的笑意,她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个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叶琳哼着小曲,施施然地离开了。
走出Lucy和白一卓的视线后,叶琳唇间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又恢复到了那张冷得让人看了就想打哆嗦的扑克脸。
孟繁宇死乞白赖地非要请叶琳吃饭,叶琳也就没有推辞。
席间,叶琳很少说话,但场面并没有因此而变冷,因为孟繁宇忽然变身成了一个话痨,絮絮叨叨地一直和叶琳讲述着他最近身边发生的趣事。
孟繁宇每天都会留意生活中的琐碎,可每天与叶琳通话的时间只有十分钟,他只能挑拣其中一小部分去讲。两个月来,没聊过的素材攒了能有一卡车。所以见面后,他就刹不住了,一个人讲起来没完没了的。叶琳就想,这要是孟繁宇和王若涵撞见了,场面会是什么样子?单口相声变对口?
想着想着,叶琳抿唇一笑。
望着孟繁宇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叶琳忽然开口发问,“你喜欢我?”
突如其来一句话,叶琳搞得孟繁宇差点儿没让刚进嘴里的水给呛死。
“啊……啊?”
孟繁宇懵了,俊秀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
“我……没……没有啊。”
与孟繁宇的惊慌失措截然不同,叶琳的脸上波澜不惊,“那可能是我误会了,抱歉。”
“啊……没事。”
叶琳本没想如此直白地将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但刚刚看到Lucy和白一卓那辣眼睛的一幕后,她内心原本对爱情的不信任变得更加笃定。叶琳觉得万婉的爱情她管不着,但是她自己的桃花必须快刀斩乱麻,这样对双方都好,拖沓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孟繁宇,你觉得爱是什么?”
“啊?这么深奥的问题,我以前好像没想过。”
叶琳不理孟繁宇毫无建树的回答,继续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在电视上看过一部电影,女主也问过女二同样的问题。女二回答说,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地牺牲、付出,一心只想让他得到幸福和快乐。”
“这女二说得挺对的,总结的很好。”
“但女主却说,错!爱是霸占,是摧毁,是破坏。是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甚至让对方伤心。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一拍两散,玉石俱焚。你觉得女二说得挺对,可我却举双手双脚赞成女主的说法。”
叶琳的话让孟繁宇愣住了,从他的眼中,叶琳看到了震惊。
“如此看来,我们的爱情观有着巨大的不同。你说你不喜欢我,我很开心,这样我们又可以做朋友了。”
说完,叶琳的嘴角浮出会心的笑意,那笑灿若桃花。而看在孟繁宇的眼中却是彻骨的冷。出师未捷,孟繁宇的内心一片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