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离扭头,认真道:“恩公,我好像抓到了一个人。”
浊恒:“???”
再然后成离一收手,拉出来了一个人,是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小和尚。沅空瞅了一眼成离,然后委屈巴巴地望向浊恒,鼻子抽了抽,哇的一声哭了,“哇哇哇,我还以为我这就要死了……”
“你放开老子,哪个让你扶了!”
“我靠,老子还不伺候了,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是个人都往你脸上凑啊!”
然后便是蹬蹬瞪的脚步声,在三个人的视线中,柳怀风气势汹汹虎地走了出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正憋气的样子,再然后是一瘸一拐出来的蓝墨随,或许是觉得这副狼狈的样子有些尴尬,他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默默站到了众人身后。
浊恒等了一会,伸头往里面瞅了瞅,“这就没了?沅清呢?”
蓝墨随道:“我们并没有在里面发现国师啊。”
话音未落,浊恒已经钻进去了,入屋便是扑面而来的霉酸气,经历了刚才的剧烈颠簸,里面的摆设一概毁坏彻底,杂物飞了一地。
“沅清,你在吗?”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浊恒轻声唤道,半晌无人回答,一片死寂。本来已经放松的心在这一刻又猛然提了起来,咕咚咕咚打起了鼓。他不自觉地握起拳头,才发觉手心已经渐渐蒙上一层细汗。
“浊恒兄……”
这时一道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浊恒登时警惕起来,喊道:“是我是我,我来了,不要怕,你在哪?!”
“这……咳咳……”
这是从挂画后面传来的!浊恒兴奋地跑过去,一把掀开了那挂着的书画,果然就在后面看到了一个暗房,幽小而黑暗。
他着急就要进去,未曾想冰冷的手探入,猝不及防就碰到了一个滑腻的胸膛,触电一般他登时又给缩了回来,涨红了脸,支吾道:“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后退两步,红了脸,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半晌,里面又传来了沅清嘶哑的嗓音,他道:“无妨,只是我现在这模样实在不方便出去,能麻烦浊恒兄把衣服给我吗?”
“噢噢噢噢--”浊恒一拍脑袋,这才恍然大悟,立时脱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递了进去,直到感觉到沅清接过了,他才收回手,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这该死的魔物,抓人就抓了,为嘛要剥了人的衣服??浊恒忍不住重新回想了一下那逃走的东西的真容,下次见了你定不会轻饶了去!
“沅清,你好了吗?”他轻声问道。
“好了,这就出来了。”话音未落,沅清已经露出半个身子出来了,浊恒眼疾手快上去扶了,手心感受着这单薄瘦弱的身子,他的心里倏忽就涌上来了一阵心疼,发誓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这么久了!
“我们走吧。”
“慢着。”沅清却止住脚步,虚弱道:“鹿澜呢?”
还有人?浊恒四处感受了一下,回道:“没了。”
几个人本来正百无聊赖站在外面等,但是当见到浊恒和沅清出来的时候,都是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娘嗳,我不是看错了吧!!
蓝墨随和柳怀风互相看了一眼,嘴角神同步地抽了抽。沅空则是最后抽泣了一下,也不哭了,实则表面冷静的他正在心底狂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师父啊,菩萨啊,佛祖啊,大师兄他好像……断袖了???!
只有成离一脸认真地跑上去,颠颠道:“恩公,我来帮你扶着吧。”
众人:“……”
回到府才知道鹿澜竟是已经回来了,陆盏和敛心已经等候多时了,原来鹿澜是敛心在园林里发现的,想必是被那东西扔在那里的,而后被敛心救了回来。
浊恒试了一下药的温度,命人将药端去给沅清,这才擦擦手回头对敛心道:“你的意思这东西就是冲着沅清来的?”
“而且这东西很可能来头不小。”敛心接着道,“当时师父正在竹山与各门派的道长们讨论道法,有人来报信说皇城中出现了大妖怪,于是我就跟着师父道长们下山收妖,结果发现作乱的不过是几只奴鸦,但是这些奴鸦行为实在诡异,我觉得它们好像就是在保护那房子里的东西,奴鸦虽然卑贱,但是它们却最为忠心。”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浊恒:“师父曾和我讲过七百年前,魔族被赶回魔界,但是现在或许它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个浊恒自然是想过,七百年的事情了,或许当初被他封印的那个魔界主子也早就迫不及待了,此次奴鸦的出现便是最好的证据。不过……他倒不觉得这次那藏在房子里的东西就是那魔界主子,而且啊,他才不在乎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总之既然是冲着沅清来的,嘿嘿嘿,你懂得。于是他拍了拍敛心的肩膀,嬉笑道:“敛心小道长啊,你的御剑术也太差了,要勤加修炼才是啊。”
敛心一听,不服气了,立时大声道:“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真正的道长大侠,让所有妖魔鬼怪单单是听了我的名号,都要吓得屁滚尿流!”
“哟哟哟,曾经招摇撞骗的小骗子志气还挺大。”陆盏提着酒壶悠悠走了进来,曲起手指敲在了敛心头上。
敛心吃痛,回头瞪他,“喝喝喝,早晚喝死你个酒鬼!”
把二人的对骂声抛在了身后,浊恒走了出去,刚走到拐角处就见成离跑过来了,半大的少年,即使是穿着粗布麻衣,配着破旧的铜剑也掩饰不住脸上十成十的……傻气。
“恩公恩公啊,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道个歉。”成离上来便道。
浊恒挑眉,“什么?”
成离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显出几分愧色,“其实啊,那些……掏心的案子都是我……兄弟们做的。”
“哦,听说你是魔界的叛徒?”听奴鸦们说的。
“嗯……是的吧。”成离道:“魔界残忍无道,经常做坏事,杀人吃人心,我看不过去便逃了出来,跟我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些兄弟,皇城里这些案子应该就是它们肚子饿了才做的。”他又想了想,道:“算算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个样子在人间游荡了多少年了。”
不知游荡了多少年,你就只是混成了这副样子??浊恒有些无语地上下看了看成离一身穿着,再想到初见时他拿着一颗珊瑚珠把人家当铺小老板吓得差点哭出来的样子,半晌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能混成你这副样子,也真是难得了。”
“啊??”成离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浊恒背影大喊:“谢谢恩公夸奖,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