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瞻云淡风轻地侧头避过了。
那男子也不生气,继续笑眯眯的,一双桃花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子瞻,嘴里说出的话却可是说是无比的下流了,“模样长得俊,性子倒也挺倔,本世子对你可是喜欢得紧。”又压低了身子,沉沉一笑,暧昧道:“待随本世子回了府,本世子定让你爽,怎么样?”
这下折抚也听出不对劲了,正欲出手教训这无赖之人,林子瞻却拽住了他的手臂,反而是笑了。
他这一笑,好看得紧,当时就把那男子看呆了。
林子瞻道:“皇城三大世家之首卜大人家的世子卜公子不知多少人都求着结交呢?承蒙卜公子看得起小生,小生倍感荣幸。”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唏嘘,赶上科举这个点,不知多少穷书生求着能结识一个大金主,助自己一步登天呢。看来今天这个人也是个趋炎附势贪图名利的小人而已。
卜世子听了这话却开心极了,迫不及待地就要伸手去抓林子瞻。
林子瞻却反手抓住了他,大声道:“卜公子何必这么着急,我们来日方长啊。”
大庭广众这下如此污言秽语,周围人又是一阵唏嘘,就连折抚也红了眼眶,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林子瞻。他从不信浊恒对他说的林子瞻任何不好,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卜公子更是开心,几乎是着急地拽住林子瞻就要走,拉了一下没拉动,反而是把自己弹回去了。他正落在了林子瞻的胸前,这时林子瞻缓缓低头,轻轻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不知这句话卜公子听过没有?”
这句话一出,卜公子一呆,愣住了。
林子瞻却不放过他,又压低了身子,含笑说出了又一句话。卜公子此时表情已经彻底转为惊恐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话。
可是他脸全部贴在林子瞻身上,旁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觉得啧啧啧,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现在不光是这些世家大族,就连这些小年轻的试子都如此德行了!
旁人不懂,浊恒懂,林子瞻说,记好了,我会杀了你。
下一刻,林子瞻一松手,卜公子就弹跳了出去,神色惶惶地骑上马就跑了。他暗骂了一声,他娘的,被人用刀抵住肚子的感觉真不好受!晦气!
见没有好戏看了,周围人也都四散而去了。
浊恒眯起眼睛,觉得这个林子瞻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外表柔和俊美,实则城府极深……
“好姐姐,好姐姐。”
那个少年又在叫了,思绪被打断,浊恒头疼地转过去,努力和颜悦色道:“好孩子,戏没有了,快点回家吧,回去晚了你爹娘要着急了。”
“我没有爹娘,我是个孤儿。”像是触动了伤心事,那少年低下了头。
浊恒这才发现面前站是是一个多么金贵的少年,模样也忒贵气了,活脱脱就是哪个暴发户家里养出来的娇气小公子!他心里顿时觉得自己刚刚阴阳怪气的是不是吓到人家了,于是压低身子,柔声道:“好孩子,你家在哪啊?哥哥送你回去。”
“姐姐把这个送我就好了!”
谁知下一刻这少年突然发难,大喊一声伸手摘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就跑,动作极快,浊恒都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只是觉得脸上一凉,再一感觉火辣辣的,定是刚刚一瞬间被那少年指甲抓到了。
再看那少年,除了耳边残存的嘻嘻哈哈的笑声,哪里还有他的半分影子。
回头看折抚和林子瞻,也没有人影了,浊恒摸摸自己的火辣辣的小脸,突然有些悲从中来该怎么办。
但是不管那林子瞻到底有何城府,有何目的,想必依折抚那根单纯的直肠子定是会对他有所介怀了。浊恒很是卑鄙无耻地想了一下,如果这样折抚就离开了那双面虎,倒是不错不错。在他们老虎的定义里,用双面虎去骂另一只老虎是最高的侮辱了!
虽然中间来了个这么小插曲,但是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的。于是便正式进入了状元巷。
青石铺就的宽大道路上落了不知名的树叶,浊恒的黑色小长靴踏在上面,走得很惬意。他在想凤零教导过他的话,身在朝野者,武者,不仅仅是武艺高强便能为将,更重要者需有令兵布阵之才,心怀疆土之心,怜悯天下之意。他还记得凤零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还有就是不能感情用事,否则便会一步错步步错。
当然这些和眼下是没有关系的,浊恒冲左面一个捧着书读的试子招了一下手,那试子已经是个年过半百土埋半截身子的人了,愣神的片刻浊恒已经走远了。文者,无非就是出口成章德才兼备了。浊恒大致总结了一下,就是作得了诗画得了画斗得过奸臣打得过忤逆,有事没事再来上一句皇上万万不可啊。
嗯,就是这样。
他这正边走边总结呢,这时前面忽然走来了蓝墨随,一双大长腿悠悠地晃了过来,见到浊恒在这,便高声喊了一句,浊恒兄好呀。
也是好久没见他了,浊恒正欲过去,却见前面拐角处又走出来一个人,同样的气质儒雅,翩翩有礼,不是柳怀风还能是谁?浊恒暗想了一下,看这两人同在一条巷子还隔得这么老远的距离,莫不是还没和好吧?真是要人老命了,两个大男人,孩子都那么大了,还在这磨磨唧唧的。
于是他刻意放缓了步子,等待柳怀风走到了,才装作随意地哈哈开口:“蓝侍郎和柳寺卿也在这呀,好巧好巧。”
蓝墨随:“好巧好巧。”
柳怀风:“好巧好巧。”
说完,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蓝墨随率先别过了头。
啧啧,这问题便是出在蓝墨随身上了,浊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朗声道:“好久不见,走走走,我们去回香楼吃酒。”
柳怀风也是个死心眼,一听喝酒便要举手拒绝,但是刚刚抬头便被浊恒一个老虎瞪给逼回去了。浊恒又冲着一脸懵的他眨了一下左眼,这下这根木头疙瘩总算是开窍了,他转向蓝墨随道:“蓝兄,既然恒将军请客?”
蓝墨随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回头和颜悦色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恒将军先请。”
这便是成了,浊恒于是再一次左揽右抱面带微笑地走进了回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