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燚挑眉望他:“你早就知道他是骗子?”
渊首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但还是答道:“我又不傻,当然知道。”
“那你为何要耍他?”南尧吹了一口气接话道。
渊首脚步不停:“我无聊,不行吗?”
“……行。”
碰了一鼻子灰的南尧把毛头凑向北汐:“哎,你看他是不是发现了我们,故意装出来的?”
北汐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我怎么知道?”
“不知就不知,你干嘛推我?”
莲燚也不管他们两个拖拖拉拉在后面说了些什么,他与渊首并肩走着,发现这少年只是到了他的肩膀处,从他的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他挺拔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唇角,以及由于光线的缘故可以看清的脖颈处一些细小青色的血管。
渊首却在这时突然回头,笑嘻嘻道:“我好看吗?”
自知失态,莲燚尴尬地收回视线,干咳了两声。
渊首却毫不在意地感叹了一声:人间真好啊~
人间?这便是对他们并不设防了?还是说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强大的自信?莲燚乱七八糟地想着,竟然突然发现自己也开始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呃,结束了需要赶紧去圣河净净心。
“救命啊,救命啊!”
这时前面的石桥上忽然传来了女人的呼救声,不等莲燚迈步走去,只见一道风忽然从眼前刮了过去,再看向桥上时,南尧已经提着一个小男孩从水里蹦了出来,孩子的娘跪下就要拜,他一边笑着说不用不用,一边伸手扶起母子俩个,笑得像一朵迎风招展的大葵花。
北汐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莲燚望望眼前无所事事的渊首,忽然一技涌上心头。
他们此行不就是为了看看这新出的魔君是正是邪吗?何不?嘿嘿。
他们于外面的小摊子上吃了饭,又随便逛了几圈,打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回了寺庙。北汐去找主持说着住宿一晚的事情,回来的时候脸上神色不太好,他道:“主持说今天恰逢庙会,寺里的厢房已经满了,只剩下一间。”
莫杯那酒鬼应该还在呼呼大睡,但是不用想整间屋子定都是臭烘烘的酒味。莲燚皱了皱眉头,无奈地看向面前的三个人:“不如……我们四个挤一挤吧。”
南尧耸耸肩表示没有意见,北汐也温和一笑。渊首……更甚,打了个哈欠就朝屋子里走去,边走边懒洋洋道:“快睡吧,我都要累死了。”
还好寺庙里的厢房不至于太差,是有两张床榻。北汐正仔仔细细地打扫干净一张床榻,正准备坐下,南尧一屁股坐了上去:“谢谢北北了,我就先睡了。”
“你……”
北汐那双好看的眼睛瞪了他一会,也认命地在他旁边躺下了。
这样一来就只剩渊首身边那片空位了,莲燚走了过去,和衣躺下。不多时身边便传来了少年沉睡的呼吸声,莲燚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回头望了他一眼,发现他确实是睡熟了便偷偷摸摸爬了起来。
“唔--”
哪知正在这时少年一个翻身,一条胳膊打了过来,莲燚在心底惊呼一声又被他打趴下了,又耐着性子等了好久,见他确实是安静了才重新再爬起来,心里直感叹,自己一个佛子,何时也学会这般做贼心虚了?佛祖啊,你可一定要原谅弟子。
他摸索着拍了拍北汐和南尧的脸,北汐一看到他的眼睛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南尧倒是迷糊,眼看他要大叫,莲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三个人排成排,猫着要挨个朝门外走去。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莫杯这个醉鬼身醉心不醉,感觉着有三个人偷顺着墙来到了他屋里,二话不说抬手刷刷刷三下,乌漆嘛黑的房间里传来了三声惨叫。
南尧捂住被打青的右眼揪住莫杯的领子就要打他。
北汐捂住被打青的左眼瞅着莲燚。
莲燚捂住流血的鼻子语重心长道:“莫杯,做仙不可以太暴力,阿弥陀佛。”
莫杯明白了,坐起来挠了挠鸡窝头,打着哈欠道:“说吧,深夜来访是不是觊觎本仙君的美色。”
他那样子就像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哼,你们肯定是奔着我的钱来的!于是听了这话的北汐和南尧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弯下身子吐了。
莲燚整理了一下惊悚的表情,站起来道:“莫杯仙君,是这样的。”
嗯,就是这样的。
第二天早上渊首起床就不见三人了,他奇怪地望了一圈,眸子定在自己身边的空白上,摸一摸,早已经凉了,唔,走都不打声招呼的吗?
在寺庙的井水边打了水洗脸,收拾一番后,他决定去喝昨天就看上的羊肉汤,昨天那三人死活不喝,害得他也没喝成,现在想想嘴巴都已经馋了。
羊肉汤的摊子在石桥的另一边,他此时此刻正走下了石桥,迈着轻松的步伐往一边的巷子里走。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咦,莫杯呢??”
“操,又跑了!”
三个人齐齐望着后面本该有一个人的地方无语,南尧生气了,一跺脚:“肯定是又去偷酒喝了,我这就把他找回来!”
北汐缓缓道:“不行,恐怕赶不上了。”
南尧暴躁:“那怎么办?!”
说罢两人齐齐看向一边的莲燚,小眼神凉飕飕的。
“……看我作甚?”莲燚瞪眼瞪回去,过了一会,“好吧,我来。”
渊首眼睁睁地看着那羊肉汤正在对他招手微笑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忽然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哎哟一声趴在了他脚下。
突然又从一边小路上蹭蹭蹭跑来两个提着大刀的汉子,络腮胡,虎背熊腰,其中一个指着那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就大声呀呀道:“大胆小女子,还敢逃跑,快随爷爷回山上当压寨夫人去吧!”
另外一个一甩大刀:“呀呀呀。”
如果莫杯在,那是肯定不会让事情这样发展的,这三个人明显都未来过凡间,连这台词都不知道是在哪家仙宫戏本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