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历届魔尊的力量都是不可小觑的,那么渊首便是甚为恐怖的存在。他那一招一式都是浑然爆发的强大,望在旁观者眼里足有毁天灭地的魄力。
一白衣将军被打得不断后退,疲于应对,慌乱不堪。另外几个将军们也是同样的境遇,渊首轻而易举将他们逼到了退无可退的狭窄山谷,他依然是从容的,发丝微微飘动,衣服整齐干净,别人的丢盔弃甲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游戏。
“回去告诉你们的天帝,本尊无意开战,但是他若再敢来犯,本尊定不轻饶,届时必回打上你们的凌霄宝殿讨回一个公道,还有……”他略微沉思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西方佛界的莲燚佛子暂时在我族地住下了,你们天帝若是借此在佛祖面前乱嚼舌根,同上。”
几位面如菜色的将军迫于威势,咽了咽口水,敢怒不敢言。
莲燚见他处理好了一切正在往回赶,心里勉强镇定了一下,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他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又会出什么事?于是他跳起来冲着渊首挥了挥手,他喜欢渊首,对于自己这份感情,他从来都不会去掩饰。也并是不说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的自己这种似乎是骄纵的心理,只是单纯的遵循了本心罢了,纯粹透彻的感情。
天兵天将们已经在整理残兵败甲了,魔兵们欢呼着跟随在渊首两侧,庆祝胜利。莫杯和南尧也开心地转起了圈圈,北汐温和地笑着。没有人注意到一直默默无闻的戾。
很久以后的莲燚依然会想到这一幕,他理解不了佛祖所说的随缘,命中注定,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自责如果自己能够发现,是不是就没有后面如此多的轮回痛苦。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长鸣,一只黑色的大鸟冲入了后退的天将,被雷神的天雷击中,燃烧成一团瑰丽的火焰。戾跳出了大鸟的背……
最后一刻,渊首也没能抓住莲燚朝他伸出的手,因为他果断地转身朝着戾冲了过去。本性都是不会变的,他生于黑暗,向往光明,戾对他而言是非凡的存在。他孤独了太多时光了,不能失去身边任何一个在意的人。
他没有了刚刚还击的优雅,完全是暴戾成性将天将们轰飞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感受到危险的天将们警惕状态本就极高,他们已经击中了戾的魂魄,黑色的游魂正在一点点被撕裂。
渊首拉住了戾的手臂,非常努力地拉向自己的怀抱,下面是太渊山的万丈深渊,不知埋葬过多少只孤魂野鬼,完全不多戾一个。
见魂魄的碎裂实在是太过分了,根本无力粘合,渊首心念动了动,要将其束缚在灵网之中慢慢织补。哪知回光返照一般,戾突然睁开了漆黑没有眼珠的眸子,两只瞳孔像是海洋下的无底旋涡,噬魂之术!
“你疯了!”渊首呵斥道,“快点住手!”
戾自然是不会说话的,本来碎裂的黑色魂魄从他指尖开始蔓延,渗入了渊首与他相握的右手。所谓的噬魂之术并非吞噬别人的魂魄,而是把自己的魂魄暂时融入旁人的身体,不过使用这种法子的前提是自己的魂魄须得碎裂成片,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死亡的交易。戾是魔界里第二强大的存在,他若下定了决心使用这种禁术,渊首也逃脱不掉。
戾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在漫无目的地飘荡,“魔界与天界势不两立。”
“你快松手,松手啊!”
莲燚大喊着,他来不及思索,他想要到渊首的身边去,将渊首拉离危险的区域。没有人比他的第一反应更快,北汐顿过来后想要去拉他却发现他已经飞出去好远了。
赶到了渊首身边,莲燚将他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使劲拍打他的脸想让他醒过来,“醒醒啊,你这笨蛋,傻子,你想留下我一个人吗……”他口不择言地乱说一通,可是丝毫没有作用,于是他捧着渊首的脸就吻了上去,将自己体内的纯净之气渡入了对方的口舌之中。
这一刻无疑是安静的,无论是仙还是魔都屏息凝神地沉默着,或是震惊或是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两个人就这样吻上去了?
渊首睁开了眼睛,缓缓露出了一个笑。
莲燚感觉到他好像刻意加深了这一个吻,他的牙齿颤抖着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口中有了鲜血的味道。莲燚却在这疼痛的一刻里放松了,还好来得及。
但是事实是他这口气压根没来得及喘出来,因为渊首忽然一把推开了他,他满眼错愕地看着那红衣的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对方的唇上沾染了自己的血,血红的色彩让那张俊脸更加惨白,而那双清澈的眸子渐渐被黑暗吞噬。
莲燚很没出息地哭了。
一直都是这样,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为对方付出,他觉得自己的爱很卑微很廉价!!
北汐在后面接住了他,南尧和莫杯抱住了他的腰以防止他挣脱掉再次冲上去,但是事实是莲燚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身体不堪重负一样瘫软了下去,双膝跪在地上,痛苦地抱住头,满脸的泪水。
片刻的宁静再次打破了,躁乱一触即发。
北汐顾不得这边的情况,飞身去往雷神身边,叮嘱道:“快去报告天帝,就说事情有变,让他速去请求佛祖出手相助。”
莫杯留下来照看莲燚,南尧也明白过来,跑去阻挡神志已失的渊首了。若是真让他打上了天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他没有明确的战列之分,只是站在对与错的角度。
身边的一切声音都成了空灵,莲燚仿佛处于一个巨大的水晶房子里,他需要为渊首找寻一线生机,或是为自己寻找一个泥垢里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