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浊恒便去兴冲冲地找沅清,他要告诉沅清百姓心里的他是一个多么威风八面,救苦救难,不食人间烟火的大活佛。
连蹦带跳地进了国师府,迎面飞过来一只嘎嘎叫的喜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顿住暗想,若是自己和沅清待久了,会不会变得越来越傻啊?
沅清早上一般都是待在静心竹楼做早课,所以浊恒驾轻就熟地就跑上了阁楼,果不其然就在这里看到了沅清。沅清在他进来的一瞬间便睁开了眼睛,笑道:“浊恒兄今早又带了什么吃食过来了?”
这个……今早倒是没有。浊恒在摊子上喝了三碗豆花,就没再吃其他的东西。他跑到沅清面前蹲下身子道:“沅清,你莫要每天待在这屋子里了,随我出去瞧瞧吧,你都不知道现在百姓们都是如何夸你呢。”说罢,他拉了沅清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沅清本是想拒绝的,但是无奈就这样被浊恒拉了出去。
经过府中的时候,有下人见了他们都是恭恭敬敬请安问好,也有调皮的小丫头抿嘴偷笑,国师大人看起来冷若冰霜,怎生就和这个小将军关系这么好,每次都见大人和他在一起呢。
不过到最后浊恒还是没有成功把沅清拉到街上去,原因就是刚出门口太子派来的马车便到了,说是太子要请国师大人过去。眼睁睁看着沅清上了马车,浊恒心里小小沮丧了一下。忽然他想到了沅清刚刚说要吃吃食来着,于是他便立刻跑去已经混熟的摊子上买了香甜的芋头糕。
沅清上了马车,掀开轿帘看浊恒,看他突然消失不见了,这厢正在好奇呢。身边突然就多了一个人,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丝香甜的味道,他的唇角不自觉就弯了起来。
浊恒现了身形,笑道:“这个很好吃,沅清你尝尝。”
沅清便顺从地接过浊恒递来的芋头糕,咬了一口,赞叹道:“好吃。”
“大人可是有事?小的怎么听到里面有声音?”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声音,浊恒连忙把几乎蹦出口的话给忍了回去。沅清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缓缓开口道:“无事,继续走吧。”外面的小厮虽然疑惑,但也只好作罢,总不能掀开轿帘去看吧,大不敬!太子会砍自己脑袋的!
浊恒这才稳了心绪,就这样三个芋头糕,沅清吃了一个,他吃了两个,也算是买给沅清吃的了。他打了个饱嗝,吃完了不便再打扰便隐了身形走了。
马车里的香甜气味久久未散,沅清噙着笑掀开轿帘往外看,模模糊糊看到浊恒红色的身影正坐在一家混沌摊前摩拳擦掌,看样子是还准备再吃一碗。沅清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放下了轿帘。
浊恒确实是准备再吃一碗的,这爱吃的毛病从小带到大,算是本性难移了。
“恒将军,你也在这啊。”
蓝墨随也是准备出来吃点东西的,结果远远看到了浊恒在这便也过来了。他坐在了浊恒面前,也要了一碗混沌。
“蓝侍郎!”浊恒双眼正瞅着混沌锅呢,猛不定看到了面前多了一个人被唬了一跳。
蓝墨随见他这瞪圆了眼睛的反应也是被逗乐了,憋住笑道:“恒将军冷静,蓝某只是来这吃碗混沌,对你并无恶意。”
正说着间混沌上来了,浊恒便接过碗开始吃了起来。不一会蓝墨随的混沌也上来了,二人便不再说话,一起埋头呼呼噜噜地吃混沌。等到二人吃完,抬起头来看对方都是满头大汗。
想到了昨日蓝墨随离开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浊恒道:“柳寺正受伤了,蓝侍郎若是担心可以去看看他。”他向来直接,不懂拐弯抹角,揣测人心。
岂料听到他这话,蓝墨随却并未有什么反应,他把手帕装进袖子里爽朗地笑了笑,“那可真是不巧了,刑部还有些案子需要我去处理,等改天吧,有空了再去看柳贤弟。”说罢他就起身告辞离去了。
他们不是素来关系很好的吗?浊恒疑惑地盯着蓝墨随的背影半晌。在这里的生活太过舒坦,他愈发觉得自己聪明的老虎脑袋不太好使了。
天气已经愈发暖和起来了,太子命人把窗户全都打开了,这才感受到了一丝凉气,心里舒畅了许多。又过了不多时,随侍的下人前来禀告说是国师大人到了,他心里一喜,抬头便看到了沅清缓缓走了进来。
“这屋子怎么这么凉?”沅清顿住脚步,微微皱起了眉头。
太子闻言,立刻吩咐下人把窗户都关上了,而后屏退了所有人。
沅清这才落座,开口道:“小僧先在这里恭贺殿下了。”
太子怎会不懂沅清何意,毒瘤已除,不日后便会是自己的登基大典。他看着沅清一脸的平静,斟酌了一下语气,道:“沅清,你可还记得幼时的承诺?”
“小僧修佛多载,不记得了。”
太子冷笑了一声,已经微微有了怒气,“你不记得,本宫记得。”他站起身,负手走到沅清面前,“本宫说过待有一日荣登大宝,必会许你想要的一切。”
沅清:“小僧别无所求。”眸子扫过太子的衣摆,又道:“且请殿下放心,小僧无意于皇位。”
“你……”太子气得白了脸,“在你心里我向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沅清却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再过纠缠,他道:“大理寺叛乱一事虽有惊无险,但是殿下委实太过冲动,若不是浊恒兄出手相助,恐怕大弈早已易主,所以……”
“所以你是想让本宫亲自去给那卑贱的妖道谢,升官加俸?”太子截断他的话,末了又愤愤道:“说到底你的心还是向着他!”本宫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沅清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所以殿下以后不可再冲动鲁莽,凡事都需与小僧商量一下。”
听了这话,太子又开心了起来。
沅清却站起了身,对他露出一个极浅的笑,“还有小僧不喜欢被人当做棋子一般算计,摘星楼一事万望殿下切莫再犯。”说罢便转身走了。
笑容僵硬在唇角,太子一双眸子里盛上了怒火,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狠厉无道,算计人心?!我急功近利,末了还要考靠他人相助?!!真好啊,你眼中的我可真是完美!
“殿下,司徒太傅醒了。”
“滚!都给本宫滚!”
太子一怒之下掀翻了桌案,前来报告的下人一溜烟吓跑了。发了一通脾气,屋子里能砸的东西也差不多砸了个遍了,最后他靠在墙上看着流血的右手,喃喃:“可是阿煦,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对你的心意,你明明都懂,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向我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