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山脚下的庄稼熟了,到了村民们收获劳动果实的季节了。
翠花娘也拿了镰刀去了,翠花姑娘自然是少不了,莲燚觉得有趣,渊首实则是太无聊了,于是二人也跟着翠花一起去了。
站在田地头上举目望去,微风拂过,金黄的麦浪煞是壮观。莲燚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凡间里这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感觉真美!
翠花娘是个豪爽的性子,毫不客气地给四个人分了工,一人包一小片地,要在天黑之前割完,不耽误回家吃饭。
渊首学东西很快,割麦子也甚是上手,倒是莲燚吭吭哧哧累出了一身的汗,一把镰刀也没使得灵活。
“紫瑶哥哥,接着。”
这时渊首忽然直起身子,给他扔过来一个大水袋。
莲燚刚刚把水袋接在怀里,只听那边翠花娘大声道:“哎呀,他都这么大个人了,你还跟屁股后面照顾他,自己啥事做不了啊,渴了自己不会找水喝?”
莲燚顿时有些脸红,讪讪地笑了笑,埋头割起麦子来,一眼也没敢看向渊首。以至于等到太阳在头顶上放肆,午饭时间到了的时候,他一抬头,已经看不到渊首的身影了。
田埂上,他拿了一个馒头问翠花:“渊首呢?”
翠花白了他一眼:“给你扔完水袋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这样啊,可能是魔界有事吧,他毕竟也是魔界的主子。莲燚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为什么不和自己说一声就走了呢?他味如嚼蜡地咬了一口馒头。
翠花用胳膊肘撞撞他,从怀里掏出一包小东西,展示给他看,狞笑道:“这个,第三招。”
“下药!”
莲燚一嗓子嚎了出来,翠花捂住他的嘴巴,“小点声,你想让我娘打死我啊。”
莲燚朝四周看了看,发现翠花娘正在和一堆妇人谈笑,便小声问道:“这是什么药?不会对身体有伤害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龌龊无耻的人吗?”翠花瞪他,“把这个放在饭菜里,他吃了以后就会呼呼大睡,然后你……”
“趁人之危?”莲燚慌忙摇头,“我才不是那种人。”
翠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我呸,饭菜你也吃了,你们两个人一起呼呼大睡,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为了你们的幸福,这个坏人就让我来做吧。”
莲燚还是不放心,“翠花啊,我总觉得不太好。”
翠花娘又在哟呵开工了,二人也没机会再说话,拎起镰刀刷刷刷去杀麦子了。这一忙活就到了晚上了,莲燚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翠花却依旧兴致勃勃,打发走了自己亲娘,她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乒乒乓乓一阵子,翠花姑娘高效率地完成了一顿晚饭。莲燚强撑着头坐在桌前,“要不就算了吧,我好累,再说渊首也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
“你敢,废了本姑娘这么多工夫呢。”翠花举起手作势要打他。
这时渊首回来了,他释释然踏过门槛:“你在干什么?”眼神瞥向翠花。
翠花收回手,“没事没事,我刚做好了饭,你们快些吃吧。”然后暗地里掐了一下莲燚就飘走了,走之前顺势带上了门。
“紫瑶哥哥,你脸色不太好。”渊首望着他。
莲燚摆摆手,“没事,许是累的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然后他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渊首也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筷子菜却迟迟没有送进嘴巴里,莲燚一直偷偷注意着他的动作,此刻见他停下不免有些心虚,“你……没事吧?”
“哥,不好了,你快随我回去,戾要造反!已经召集了数万魔兵围在万魔门了!”
一个墨衣的孩童突然连滚带爬撞了进来,小手扒在了渊首小腿上。
渊首登时放下筷子,对莲燚道:“紫瑶哥哥,家中有事要处理,我不便再留下了,告辞。”
“渊首。”莲燚立刻站起来,“你还会回来吗?”
渊首顿住,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等着我。”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中,品味过来那句话的意思,莲燚情不自禁地笑了。
渊首这一走便是好久,不知不觉大半个月都过去了,门前开辟出来的小花园里的花也都死了,不是莲燚不悉心照料,实际上这大半个月他基本全把时间花费在这一片花上了。
翠花知道他心里难过,经常陪着他一起傻坐着,或者找点活让他去干,别老是整天坐着东想西想。莲燚也在慢慢适应着自己的生活,身边没有渊首的生活,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干活的时候,突然会觉得其实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好的,只是以前身边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依赖。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鹰使来过一次,他每天站在佛祖手臂上,俯瞰着天下苍生,看惯了生死,眼中的冷漠也愈发深重。
他问莲燚:“什么时候回去?”
莲燚回答:“我不准备回去了,六根不净成不了佛。”
不知怎的,他说完这句话觉得鹰使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灰暗,但是毕竟是别人的事情,不便好多问。
直到突然一天的早晨,翠花来送饭,发现莲燚也不见了,找遍了整个村子,山上她都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昙花一现,就这样消失了。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