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
陆政桀是专程陪小孩儿出来玩的,所以不处理任何工作事宜。
当他看到夏悦白躺在阳光房里,懒洋洋的翻看杂志时,端着杯咖啡过来,指着上面的某处风景,问,“想不想去这里?”
“可以吗?”
“当然。”
夏悦白坐起,眼睛发亮,“怎么去?”
这个地方离城堡有二百公里,开车的话都得近五个小时。
陆政桀笑了笑,“公路旅行,有兴趣吗?”
“好呀。”
夏悦白很是心动,她扔掉杂志,牵着陆政桀就要往外走。
似乎。
生怕他改变主意。
下一秒。
陆政桀低笑不止,目光柔软,“小白,说好是陪你玩的,不会变卦。”
“哦。”
夏悦白心里一暖。
可能是小时候经历的失望太多,被承诺的生日蛋糕,答应的游乐园,总会以各种理由推辞,最后不了了之。
以至于。
她后来得到别人的诺言时,总想着第一时间去实现,好让自己不被辜负。
陆政桀抱着她,轻声道,“小白,四叔答应你的事,不会忘。”
“嗯。”
等夏悦白到车库里。
竟然发现最里面赫然停着一辆牧马人,不过是黑色。
野性。
粗旷。
夏悦白摸着车身,眸中带笑,“四叔,你真是把我的喜好,掌握的明明白白。”
“开心?”
“那必须啊。”
她坐进车里,摸着方向盘,感叹,“这种呼风唤雨的日子也太爽了吧。”
陆政桀但笑不语。
他们沿着公路走走停停,汽车从绵延的雪山脚下呼啸而过。
热烈。
悠扬。
黄昏时,他们将车停泊在海边,躺在车顶看着夕阳一点点下沉。
夏悦白枕着陆政桀的胳膊,问,“四叔,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是。”
“和谁?”
“自己,毕业旅行。”
“好酷。”
她转眼望着蔚蓝的大海,彷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少年。
明亮。
鲜活。
夏悦白亲亲他的唇,“总感觉是把你那时的路走了一遍。”
陆政桀与她十指相扣。
默了几秒。
低声道,“其实,那个时候来这里,我并不感到快乐。”
“嗯?为什么?”
夏悦白感到惊奇,在她心里,眼前这个人总是无坚不摧的。
很少看到他情绪失控的时候。
陆政桀低垂着眉眼,“萧家和我们是世交,我在高二就有出国的打算,家里人不太同意。”
“哈?”
夏悦白不解,“像你们这种富家子弟,留洋不是必备的人生经历吗?”
“......”
陆政桀勾勾唇角,“你仇富?”
“那倒没有,毕竟,我正享受着优渥物质带来的精神满足。”
嗯。
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陆政桀在她耳机摩挲,语带诱惑,“想不想更满足?”
夏悦白很是警惕。
凛然道,“前面问题还没交代完呢,休想转移话题。”
“......”
论煞风景。
就没有人能比过她。
陆政桀无奈,缓缓开口,“是因为萧筱。”
“......”
“你这是什么表情。”
“很显然是惊悚,”夏悦白靠在他怀里,酸溜溜道,“你和她故事倒是挺多啊。”
“......”
陆政桀拍拍她的背,“算不上,哥哥们和萧家感情更好些。”
言外之意。
是他一般。
夏悦白想到萧筱的作风,不禁问,“你和她青梅竹马多年,就没一点点心动?”
陆政桀眸色微凉,“若是有,还有你什么事?”
“......”
话是不中听了点。
倒也是那么回事。
夏悦白握着他的手,盈盈一笑,“那还不是因为我独具慧眼,一眼相中梦中情郎。”
“你?”
“昂。”
“凭着抓奸的功力?”
“......”
“还是扔名片的手段?”
“......”
夏悦白想到两人的初遇,小脸微红,她想到什么。
扁了扁嘴。
低声道,“当时在普罗旺斯门口,韩修远还说你回来就别走了,不能让萧大美女伤心。”
“他瞎说的。”
“四叔。”
“嗯?”
“萧筱在你身边,会让你感到压力吗?”
陆政桀沉默片刻,望着她的眼睛,“以前会有这种感觉。”
“只是因为不喜欢她吗?”
“不是。”
陆政桀神色如常,“因为是世交,我们受到的关注比较多,萧筱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即使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也希望人尽皆知。”
“所以让你感到累?”
“对,她在得知我准备大学准备出国时,也闹着要留学,后来,在我接手盛威的生意后,她又去求爷爷,说想进集团工作。”
“......”
夏悦白自知自己不算脸皮薄的人。
可她把萧筱对所作所为想了一遍,站在陆政桀的立场上,确实觉得郁闷。
你不同意?
好。
那我就让家里那个管事的人压你。
用这种手段去追陆美人,怎么可能吗?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由此。
夏悦白摸着陆政桀的脸,用颇为心疼的语气开口,“长得帅也是种压力啊。”
幸灾乐祸的态度。
相当欠揍。
而后。
她又问,“家里人为什么不同意你留学?”
陆政桀蹙眉,“想让我走仕途。”
“......”
夏悦白意识到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语气正经起来,“你没有兴趣?”
“也不是全然没有。”
陆政桀陷入回忆,“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因为某些问题,有长达半年的时间,都是空荡荡的。”
“......”
“爷爷、爸爸、妈妈,被不断带走问话,二哥每晚放学,都守在门口,生怕他们一去就回不来了。”
夏悦白呼吸紧张起来。
那个年代的大事,细想,就那么几件,与陆家相关的。
很好猜。
她松了口气,想到如今陆家的繁荣景象,不禁感叹。
即便名门望族,处于特定时期,也如风中飘摇的泛舟,稍有不慎,便会沉于海底。
好在,都过去了。
夏悦白对上他墨黑的眸子,“所以,你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才对官场避之不及?”
陆政桀摇摇头,“是想保护他们。”
“......”
“他们所处的位置,常处于被动,倘若山河需要哥哥们来守护,那这个家,至少需要我来保护。”
话落。
夏悦白的心,感觉被什么敲中,咚咚咚响个不停。
此刻。
面对着辽阔的大海。
她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男人身上最吸引人的特质,永远是少年感。
而她。
在陆政桀眼里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