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悦白提着水杯回到座位。
她顺着IP查过去,发现地址显示在网吧,鱼龙混杂的地儿,查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还没完。
果然。
当晚,校吧又出现了另一篇帖子。
标题是:论当代茶艺大师的自我修养。
作者从各个层面对前一篇帖子进行透彻的分析,还将夏悦白和祝珂两人的作品进行对比,最后提出灵魂一问——请问,夏小姐真的无辜吗?
此贴一出。
评论区几波人,吵的不可开交。
“你洗你妈呢?那么明显的抄袭,还敢做调色盘?”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唄,少在这里给我们夏姐头上泼屎。”
“先说下我是路人,把两篇帖子都看了,感觉作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楼上那位理中客,下场无路人,滚。”
“夏悦白的粉丝也太可怕了吧?别人说一句都不行?”
“......”
夏悦白翻着面膜翻看评论,模样悠然自得。
宿舍的其他人却坐不住了。
顾梦西气得直拍桌子,“还有没有天理了?随便一篇文章就能喷人吗?”
旁边。
向来温声细语的何佳洛接过话,很是气愤道,“这些人说话前能不能刷刷牙?”
“......”
夏悦白惊讶抬头,“洛洛,你竟然会骂人了。”
“......”
“不错,保持这个状态。”
“小白,你怎么都不生气啊?”
“因为我脾气好。”
“......”
正说着,手机铃声响起。
夏悦白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那头,陆政桀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在宿舍?”
“嗯。”
“要出来吗?我在公寓这边。”
夏悦白嘴角忍不住翘起,调侃,“四叔,你也看校吧啊?”
“......”
“不用担心,我没事。”
陆政桀似乎笑了下,轻声道,“嗯,我们小白很强大。”
“......”
夏悦白晃悠着两条长腿,漫不经心问,“如果,真是我自导自演呢?”
那边。
陆政桀静默了一会儿。
然后,不紧不慢说着,“那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也许不懂,但会支持。”
“......”
夏悦白不禁停下动作。
她感觉心里某块地方被渐渐填满,变得踏实而安全,这些年,她仅在奶奶那儿被肆意娇惯过,不曾想在陆政桀这儿也体验了一回。
夏悦白浅笑着吐槽,“四叔,你也太没有原则了。”
“......”
陆政桀温柔而郑重地反驳,“你不就是吗?”
“......”
夏悦白反应数秒,才理解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怎么没有?
你不就是我的原则吗?
她捂着发烫的脸,心说,陆老师是不是偷偷上过语言培训班?
可太会说了!
“当真不用我?”陆政桀又问。
“嗯,这件事我要自己解决。”
“随你开心,有一点要记住,不能做危险的事。”
“好。”
挂了电话。
夏悦白就将这句承诺抛在脑后,毕竟,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下一秒。
守法夏市民再次黑进校吧。
她查了IP,发现这次位置显示在城东,但是从终端设备可以看出,这两篇帖子是同一作者所为。
夏悦白冷笑。
看来这人还挺聪明,知道打一枪换一地。
没关系。
鱼上钩前,总是需要放些诱饵的。
夏悦白思考片刻,用自己的账号在帖子下留言:什么时候阴沟里的老鼠也能上台面了?我敢回应,你敢脱掉马甲说话吗?
可谓。
一语击出千层浪。
同学们一看,本人都出来回应了,便匆匆跑出来跟风。
“之前说夏姐不敢出面的人,就问你打脸不?”
“反正我是一直支持小白的。”
“行了吧,马后炮,之前怎么不见你替她说好话。”
“我有点期待反转了,感觉很精彩的样子。”
“还是理智点吧,先不要站队,观望一下。”
“......”
之后。
无论大家怎么挑衅辱骂,原帖的作者始终没出来回应。
临睡前。
夏悦白接到祝珂的电话。
她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小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挨骂了。”
“跟你没关系,这个人应该是针对我。”
“你得罪谁了?”
“那多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
夏悦白想到白天在展厅的一幕,缓缓道,“我今天好像看到你了。”
“对,我回K市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想家了,趁着没课回来看看。”
祝珂话音刚落。
那边,传来一道平稳的男声,“12床,该吃药了。”
“......”
夏悦白盯着天花板,觉得灯光异常刺眼,她用胳膊遮住眼睛,问,“你在医院?”
“......”
“是不是?”
“是。”
夏悦白握着手机,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丝不安,“什么病?”
“尿毒症。”
“怎么会......”
祝珂安抚般的笑了笑,“这种病遗传的概率很大,我亲生父亲就是这么走的。”
“你在哪个医院?我去看你。”
“别。”
祝珂声音变得低落,“上次在南山见你时,我戴的是假发,化疗快一年头发都掉光了,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不要来。”
“......”
“不过你别担心,已经找到合适的肾源,下周准备手术。”
“那就好。”
“小白,好好准备作品,我还要去现场为你加油呢。”
此刻。
夏悦白总算明白,祝珂的那句替她实现梦想是什么意思。
她眼睛酸涩。
哽着声音说道,“好,我等你。”
这晚。
夏悦白睡得极度不安稳。
她的梦里,出现了很多以前的事儿。
有阮薇,她穿着紫色长裙在花房里为满园的玫瑰浇水;有祝珂,她骑着单车带着夏悦白穿过晚风习习的街道;还有一位叔叔。
他戴着副眼镜。
笑容有些模糊。
他牵着年幼的夏悦白,问,小白,想不想跟叔叔出去玩?
想,她回答。
后来,她本带入丛林深处,找不到回家的路,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夏悦白醒来时,脸上还挂着泪痕。
顾梦西难得早起,瞧见后觉得惊讶,“小白,你怎么还哭了?”
“......”
夏悦白揉揉眼睛,“被骂还不能哭了?”
“......”
“我委屈。”
“要不,给你召唤一下陆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