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第四监狱,秘密审讯室。
陆政桀望着对面的人,目光阴冷,“听说你找我?”
“是。”
“想通了?”
“......”
高峰舔了舔唇,手不安的握着,黑框眼镜本是增添文气的,戴在他瘦削的脸上却显得木讷,肩膀微缩,穿着囚服的身材看着很单薄。
这副模样,任谁也想不到他曾经是红极一时的钢琴家。
审讯室里除了他们。
还有监狱长和四名制服小哥陪同,压迫感十足。
高峰畏畏缩缩开口,“上次,你说可以找律师帮我申诉。”
“你也说了是上次。”
陆政桀神色不耐,看着他冷笑,“有些机会过期不候。”
“......”
“你今年快50了吧,是争取在外面安享晚年,还是老死在里面,随你选,不过你一辈子无儿无女,就算出去了,也没人养老送终吧?”
闻言。
高峰惨笑了声,赤红着眼睛道,“这本不是我的人生,是他害了我,是他,剥夺了我申诉的权利,哈哈哈哈,他以为把我关这十几年,就皆大欢喜了?笑话。”
话落。
一名制服小哥走过来......
望着这一幕,陆政桀神色如常。
几秒后。
他语气淡漠,“你应该庆幸当年我不在,让你偷活了十几年。”
高峰嘴角渗出鲜血,面色苍白,额头铺着一层冷汗,要不是有桌子做支撑,人估计已经摔倒在地了,在开口时,声音嘶哑中带着妥协。
“我说,我都交代。”
“......”
“认识阮薇时,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二十多年前,通讯还不发达,我和她共同出演了一场舞台剧,被她身上忧伤的气质所吸引,过了半年再见时,才知道她得了产后抑郁。”
高峰细长的双眸里,带着无限怀念,“我不可自拔的爱上她,甚至在知道她的丈夫出轨后,劝说她离婚,表示我会养她和她的女儿。”
陆政桀眼睛微眯。
紧接着。
高峰摇摇头,嘴边带着讥笑,“但是始终她只把我当作挽救她失败婚姻的工具,她的心很冷很硬,不过没关系,她的女儿很可爱。”
说着。
他抬头看着陆政桀,面带挑衅,“夏悦白左肩上,有个心形胎记对吧?”
监狱长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第一时间垂目看向陆政桀,他甚至都想好了,一会让人把医生叫来在外面候着,总归不能出了人命不是?
然而。
陆政桀勾着唇角,微微笑着,“你父亲前年肝癌去世,母亲在乡村小学任职,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儿子身在何处,你想告诉她吗?”
高峰瞠目欲裂。
陆政桀收起笑容,眉目冷酷,“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你们母子能不能团聚,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片刻后。
高峰咬咬牙,犹如一只战败的公鸡,眸色中带着挫败,继续道,“一次吵架后我和阮薇不欢而散,恰逢我的乐队正筹备专辑,却资金受限,我放弃尊严去找她借钱,被她大肆嘲讽一番,冲动之下,我就绑架了夏悦白。”
“......”
“身边带着一个孩子,我也没想跑远,就藏在郊外的密林里,谁知,一场雨过后夏悦白跑了,我也在阮薇的设计中落了网。”
陆政桀低声问,“挟持过程中,你打过她吗?”
“没有。”
“你知道她在森林里呆了几天吗?”
高峰点点头,眼神闪烁,“听说是3天,我没想过要伤害她,我只是想管夏家要一笔钱,如果她不逃的话,我能保证她平安回到家。”
“那么猥亵罪呢?怎么解释?”
“是污蔑。”
“......”
“我再畜生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是,很多时候我把夏悦白当成她妈的影子,忍不住想与她亲近,我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却愿意花时间陪她玩。”
“你碰过她吗?”
“没有,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不会相信,这就是夏衍的目的,他知道这几重罪名加起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他就是报复。”
“是吗?”
陆政桀表情阴鸷,“夏衍曾经因为故意伤人罪,被拘留了7天,后无罪释放,跟你有关吗?”
“......”
“你只有一次讲真话的机会。”
高峰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道,“那天我喝醉了,借着酒劲去找阮薇,她不在,家里只有夏悦白一个人,我看着她和她妈相似的脸庞,就动了邪念......”
“我并不知道夏衍会来,毕竟他们夫妻早已分居,他像疯子一样从厨房拿起刀,说要把我砍死,是夏悦白抱住他说爸爸不能杀人,我才侥幸逃脱。”
只是听着只言片语。
陆政桀已经心绪难平,他总算知道夏衍为何那般执拗,也许是因为曾经的遭遇,让他对这个女儿心生歉意,往后多年来都小心翼翼的疼爱着。
然后。
他听到高峰低声道,“不管怎么样,我很庆幸夏衍那天来了,否则,事情可能会无法挽回,至今,我依然认为夏悦白是个纯洁的天使,让人不忍亵渎。”
“但你间接毁了她。”
“......”
“那件事之后,阮薇抑郁症发作,在夏悦白的卧室自杀,她本人直到现在,也深受精神疾病的困扰,而你,被抹去了信息躲在这里偷生,凭什么?”
高峰面色沉痛,“我很抱歉。”
陆政桀从旁边的人手里抽出电棍,挑起他的下巴,目似寒霜,“十几年前,夏衍对外宣称你出国深造,多年未归,他是在用心保护自己的女儿,往后,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高峰这个人。”
“你要干什么?”
“既然已经苟活了这么多年,余下的时间,就在里面度过吧。”
“......”
陆政桀站起身,神色倨傲,“不久,你的母亲将会收到一份遗物,大众会知道,钢琴家高峰因病客死他乡,世界上再不会有关于你的任何消息。”
“不、你们不能这样。”
“不能?”
陆政桀忽而笑了,一脚踹在高峰的脸上,“夏悦白足足在森林里走了三天三夜,你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你残忍伤害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只是一个孩子。”
“......”
“你造的这些孽,将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陆政桀最后看了他一眼,“你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在今后的每天,我会让你一一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