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大。
此时临近午餐时间。
夏悦白和顾梦西吃了饭，溜达着往教学楼走，刚过花园，就见前方围着一堆人，看着很热闹，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鄙夷的表情。
“走，过去看看。”
“别凑热闹了吧，画室还有活呢。”
“哎呀，劳逸结合嘛，最近天天考试我认都快废了，人类的本质不就是八卦？”顾梦西说着，抓着夏悦白的胳膊往人堆里凑。
当夏悦白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人时，怔在原地。
是陈璐。
她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白色外套上印满了五颜六色的‘小三’字样，这不可能是她写的，一定是有人有意为之，此行为充满了恶意。
“你怎么好意思在学校呆呀？真是不要脸。”
“要脸能当小三吗？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
“朱老师对你那么好，你真是往她心上插刀啊。”
“恶心死了，你这样的人就该死，破坏人家家庭。”
“还哭？搞得好像大家冤枉你一样，当代白莲花。”
“......”
同学们的污言秽语，让夏悦白频频蹙眉，目光落在陈璐身上，见她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坐在地上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这种状态很危险。
陈璐是不对，违背了做人的基本道德，她自会受到惩罚，但这并不代表观众可以充当正义使者，借此漫无目的的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夏悦白预开口，被顾梦西拉出人群。
“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顾梦西不赞同得看着她，“你是不是准备替陈璐说话？你忘了前两天你和人打架是因为什么了吗？”
“......”
“这个话题挺敏感的，你还是消停些吧，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想想陆老师，你们的关系里，你本来承受的压力就比他多，要是再被攻击，他心里能好受吗？”
“但是......”
顾梦西举起手，“打住啊，小白，你不是谁的救世主，这种事情有因必有果，陈璐她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所犯的错负责。”
片刻后。
夏悦白叹口气，“好吧。”
“走，回画室继续研究课题。”
“嗯。”
夏悦白由顾梦西挽着往前走，她总觉得心里被一根线牵着，使她忍不住回头，透过人群的缝隙，她与陈璐遥遥相望，那是一双被绝望填满的眸子。
痛苦。
悲愤。
让人不觉心里一颤。
然后，夏悦白收回目光，再也没有回头，顾梦西说的对，她应该吸取前车之鉴的教训，不能再为了一时的冲动让四叔担心和为难。
这边——
陈璐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还未站稳，就被人推搡了一把，跌坐在地上，手腕处被磨出一片血痕，她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好了。”
有人低声说了句，“别把人给逼死了。”
“切，她脸比树皮还厚，能有自尊心吗？”
“还是算了吧，这件事最后还是由校方定性，我们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都撤了吧，快上课了。”
“......”
而后。
人群慢慢散开，从一开始的聚集，到现在的离去，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他们留下的声音，却是她无论花多少个半小时都洗不掉的。
陈璐目视着前方，轻轻笑了。
她走到校门口，在保安嘲讽的眼神中，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第二医院。”
“好嘞。”
过了会。
压抑的哭声从后座响起。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怔，望向后视镜，笑着问，“姑娘，你没事吧？你年龄还小，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不管什么病都有痊愈的希望。”
“叔叔，我没病。”
“......”
“我是被人骗了。”
陈璐捂着脸，嚎啕大哭，“一切都回不去了。”
司机听得五味杂陈，想安慰几句，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轻飘飘道，“总会过去的。”
会吗？
不会的。
人生的十足路口就是这么玄妙，有时看似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不值一提的一个选择，都可能埋下祸端，在未来的某天引爆。
到了医院。
陈璐买了两个葡萄柚进入病房，“妈，我来看你了。”
“这周不是考试吗？你不在学校好好复习，跑过来干什么？我这什么都不缺，你买柚子干什么啊？这么大一个应该挺贵吧？”
“妈——”
陈璐叫了一声，“我想你了，来看看。”
“我有什么好看的？病是医生治，你来能帮上什么忙？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等你研究生出来找个好工作，妈妈就安心了。”
“......”
“保研的事，有消息了吗？”
陈璐剥着柚子皮，摇摇头，“可能没希望了。”
说完。
她手上的葡萄柚就被打翻在地。
病床上的女人情绪激动，“什么叫没希望了？之前不是说那个名额就是你的吗？啊？上次你们那个李老师来也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妈，我可以自己考上。”
“要是考不上呢？再浪费一年？咱们家的条件能等得起吗？”
“......”
陈璐捡起柚子，眼圈通红，低声问，“妈，除了我的成绩，你难道就没有其他想关心的吗？”
“你就是矫情。”
“......”
陈璐心尖发凉，她默不作声，将柚子一瓣瓣剥好，放在缺个口子的瓷碗里，果实晶莹剔透，甚是好看，淡淡的清香在病房里弥漫开来。
“妈，我回学校了。”
“去吧。”
“等我考完试再来看你。”
女人点点头，想到什么，从床下取出一张银行卡，“对了，把这个还给你们朱老师。”
“这是什么？”
“昨天下午你们朱老师来了，在这坐了半下午，我看她心情不好，问怎么了，说是和丈夫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人家不想说我也不好问。”
“......”
陈璐垂落在两侧手，微微颤抖。
“朱老师是个好人，妈妈这病她前后帮了不少忙，虽说她是大学老师挣钱容易些，可现在养孩子费钱，咱们不能不知轻重，这卡是她偷偷留下的，我查了，里面有六万块钱，你给还回去吧。”
“嗯。”
“去吧，回学校的路上注意安全。”
陈璐走到门口时，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孩子，替妈给朱老师说一声，谢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