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田七莫名其妙被陆意昭传唤走,在后厨烧了两个小时的柴火,终于完成了任务。
她灰头土脸地回到田间,却发现大家早就把活儿给干完了。
田地里没一个人,她到哪儿去借那神奇的水壶用?
费田七的美梦泡泡啪的一下碎成了渣渣。
她很不甘心,失魂落魄像个幽灵一样飘回了自己的住处。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
“咕嘟咕嘟——”桌子旁边传来灌酒的声响,随后是醉醺醺的感叹,“啊,好酒,一醉解千愁啊!”
费田七听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出来。
她猛地推开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女儿红、竹叶青……空的酒坛到处都是。
她不成器的儿子洛旭毫无形象瘫在木椅子上,手里还捧着一尊酒坛,仰起脸要把酒液灌进嘴里。
“混账,给我停下!”
费田七气得眼睛冒火,冲过去一把夺过酒坛往地上一摔,“带你来洛家,是叫你来喝酒的吗?”
酒坛摔得四分五裂,醇香的酒液流淌了一地。
“酒,我的酒……”
洛旭被夺走了酒,一脸茫然,聚不了焦的眼睛在眯起来看了费田七一会后,才恢复一点清醒。
“不喝酒?不喝酒我还能干什么?”
洛旭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不无愤懑地反问,“你不喝酒,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你什么屁事都没做成!”
“洛旭!”
费田七仿佛被扯开了一直遮风挡雨的遮羞布,顿时火气冲天,一巴掌就要打上去。
可眼前的是自己亲生骨肉,她根本狠不下心,动不了手。
洛旭瞧着她怒不敢言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亲娘又懦弱,又无能:
“我说得不对吗!我们给洛家人耍了,嗝……还得低声下气求他们收留!你想办的事,你办成了吗?”
“闭嘴!你这个废物,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啥也不干,你有脸说你老娘!”
洛旭自尊心本来就是很强,最烦别人戳他痛点,当下火冒三丈:
“你干了个屁啊!你说我是废物,你还不如我这个废物!”
费田七听他这么说,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她怎么就落得个这么悲惨的境地,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混账的儿子!
思来想去,还不是因为洛家人太狡猾!
不然,按照林相的计划,该被抄家、斩首、流放的人就只有洛然他们!
而她费田七,早该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费田七瞪着那些空酒坛,忽然觉得有点眼熟,电光火石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惊,拼命摇晃洛旭的肩膀:
“这些酒是谁的,是谁的!是不是你偷来的!”
洛旭这会儿酒劲上来了,又有些神志不清了,他打了个酒嗝,满不在乎地一挥手:
“洛然那个丫头片子私藏那么多酒,有什么用,她又不能喝……”
费田七感到气血一阵上涌,冲得她头皮发麻。
这酒是洛然的!
先不论洛然个黄毛丫头为什么会有这些窖藏的陈酒,就光是洛旭偷酒这事儿,就能让他们顶着小偷的罪名被赶出家门!
“你疯了!”
费田七终于压抑不了心头的怒火,一巴掌狠狠打在洛旭脸上!
这一巴掌实在太过用力,疼得她手指发疼!
洛旭一个趔趄差点没倒在地上,他本就水肿的脸上立刻浮现了清晰的手指印,像一头即将死到临头的猪一样,嗷嗷惨叫着跳起来。
一蹦三尺高。
洛旭被打得生疼,怒火中烧,“砰”的一下推开费田七。
后者撞上了木门,还没来得及躲避,洛旭就一拳头挥上来。
“我打死你这个死婆娘!你居然敢打我!”
他们母子俩互相斗殴的动静越来越大,最后传到了门外,终于还是吸引了洛家人的注意力。
洛老太君听说费田七和洛旭闹得那么出格,匆匆忙忙赶来调解。
洛然本来在她那里写字帖,无奈之下也只好摆出关心得样子,跟过来瞧一瞧。
“都给我停下!”
随着洛老太君威严的一声令下,两个充当侍卫的流民把缠斗的母子分开。
说是缠斗,其实是费田七单方面被打。
她的脸上挂了彩,鲜血顺着鼻翼两侧蜿蜒流淌下来,右眼眼皮被打得发青,好不狼狈。
但其实洛旭也没好到哪里去。
女人打架虽然不如男人力量大,但却善于利用尖指甲的力量。
费田七本来心疼儿子不想伤害洛旭,可洛旭打红了眼,为了让儿子停下来,费田七只好死命拽他的头发。
洛旭的左脸上也留下长长的抓痕,看起来十分滑稽。
“你们两个是骨肉亲人,在这里打架,成何体统!”
洛老太君一脸愤怒,连声质问。
洛然刚从熙熙攘攘的人群后挤进来,看到那个一地的酒坛子,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居然偷到她头上来了。
洛然勾了勾嘴角,打算先躲在陆意昭身后,看一会戏。
费田七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任由其他人探究或者鄙夷的目光在她脸上来来回回逡巡。
洛旭却好像还没有清醒过来,怒目圆睁:“放开我,她敢打我的脸!”
说罢,人群中已经是忍不住爆发出一小阵笑声。
这人群里还有晚上来看戏的流民,洛老太君觉得,整个洛家的脸都快被他们丢光了!
“来人!”
老太君虽然平日里和蔼可亲,可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称职的当家主母。
她命人端来一盆冰水,毫不留情全泼到洛旭身上。
“逆子,现在醒了吧!”
洛旭的火气被那一盆透骨冰凉的水全给泼灭了,他终于清醒过来,看看周围神色各异的人们,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想后退一步,结果不小心踩到了一枚酒坛子碎片,锋利的瓷片让他一哆嗦。
洛然的酒怎么在这……
洛旭使劲回忆,终于想起来了一点细枝末节。
他想起来了,他偷了洛然的酒!
那现在岂不是……
岂不是人赃并获!他的人生要完蛋了!
洛旭的脑子总算是上线了,他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惨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