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秦心怡没料到我刚才的话，怔怔地望着我，眼神空洞而迷茫。
我盯着眼前这张和秦广安有八分像的脸，缓缓说出真相。
“你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也不是我的亲妹妹。”
“在我八岁那年，秦广安的妻子产下了一个女儿，可是，他们夫妻二人最讨厌的就是女儿，甚至秦广安还想过把这个孩子扔在厕所里让她自生自灭。”
“是我妈妈，心疼嗷嗷待哺的小侄女可怜，才抱回自己家里，收养她成了我的妹妹，并给她取名秦心怡。妹妹来到家的第一天，妈妈告诉我，从今天起，我们全家的使命就是要保护妹妹，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可惜，妈妈一时的善念，却为日后埋下了祸根。妹妹不仅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害她和爸爸丧生于秦广安设计好的车祸，甚至想将他们夫妻二人的财产据为己有，杀死一直默默抚养她的哥哥。”
……
“你说，这像不像农夫与蛇的故事？”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基因里携带的某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即便从小在我们全家爱的氛围里长大，秦心怡也相当完美地继承了她父亲骨子里的自私贪婪，阴狠无情。
秦心怡先是一愣，突然猛地站起来，深呼一口气，继而大声咆哮，声嘶力竭地尖叫。
“不……不可能，不可能！”
她想不到，最疼爱自己的养父养母，间接因自己而死。
更想不到，一直教唆自己犯罪的舅舅，居然是抛弃自己的亲生父亲。
而她执着抢走的一切，原本就不属于她。
我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她对面的位置。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身后的秦心怡，声音越来越尖锐，似乎要贯穿这座屋顶。
几名狱警见状，连忙从我面前冲过去，死死按住发疯的女人。
楼道另一端，若琳正在窗口等我，阳光洒满了她全身，微风拂过她的发梢。
“你来了。”
她站在光里，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高中时期，那时的我们，觉得未来遥不可及。
“若琳，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放弃了跟你六年的感情……现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心跳声震耳欲聋。
“淮川，其实分开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还有你。”
“走吧，回家，我给你做饭。”
她挽过我的手臂，脚步轻快。
“嗯，我们回家。”
我牵住她的手掌，用力握了两下。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秦广安因多项罪名，被判为无期徒刑，后半生都要在牢狱里度过。
而秦心怡，在法院宣判后，精神承受不了刺激，当场发疯，被强制关押进了精神病院。
唯一遗憾的是，爸妈当年那场车祸，因为年代过久，证据链丢失，早已无从考证。
宣判结束后，若琳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猜到了我心中所想。
她指了指头顶的天空，安慰道：
“没关系，淮川，就算法律制裁不了他全部的罪责，还有老天爷呢。”
“你相信吗，上天不会冤枉每一个做好事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做坏事的人。”
我微笑回应。
“嗯，我相信。”
是啊，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据说，秦广安服刑不到两个月，突发脑梗死在了监狱里。
父女连心。
秦广安去世当天，秦心怡不知道怎么，病情突然加重。她原先的症状最多是自言自语，死缠烂打，后续已经发展到了对医生护士们出现了强烈的攻击倾向。
医院没办法，只好整天把她绑在病床上，不停地注射镇定类药剂。
现在的她，虽然没死，却活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们二人终究是咎由自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和若琳办完婚礼后，我们一起来到爸妈的墓碑前看望。
“爸，妈，我带儿媳妇若琳回来见你们了。”
若琳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好，我是若琳，今后我会替您二老好好照顾淮川的。”
两只远方的蝴蝶悠悠飞来，停在了若琳的肩头，似乎是爸妈无声的回应。
望着爸妈墓碑上的照片，我抬头，忍不住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