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举动实在太过自然。
就仿佛……
他当真是在外奔波多日，心中记挂妻子，于是在回家途中买下一盒胭脂，聊表相思。
元昭宁轻咳了一声。
祁玄则是眉眼含笑，满心满眼都是期待地看着她。
“夫人猜一猜。”
这样的气氛，让元昭宁也跟着漫上一丝期待和紧张。
她于是也认认真真地想了想，但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只好不抱什么希望地猜道，“百香酥？”
哪知道祁玄却挑眉一笑，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出来，手心朝上，捧出一个散发着甜甜的香味的纸包。
“夫人猜对了。”
他献宝似的解开绑住纸包的细绳，露出里面几乎完好无损的百香酥。
“路上怕走得急，压碎了，这才耽搁了许久。”
他解释道，“虽然已经不是刚出笼的了，但也还算热乎，夫人尝尝，可有上次的好吃？”
之前元昭宁还有些没胃口，这会儿看到百香酥，就有些饿了。
她拈起一块来，正要吃，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祁二娘的声音，“你这孩子，不是叫你送进去吗？怎么又把这大补汤给端出来了？”
说话间，祁二娘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她的手里端着刚刚云清拿进来的汤碗，见到元昭宁，先有些责怪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走过来说道，“阿昭呀，这补汤是难喝了一些，但也是对你身子有好处的，来，听话，把它喝了。”
祁二娘一走近，那汤的味道就飘了过来。
元昭宁的眉头瞬间锁了起来，又求助似的看了祁玄一眼。
祁玄会意，走上前去，朝着祁二娘伸出手，又笑着问道，“阿姐，这是什么好东西，我能喝吗？”
祁二娘向旁边一躲，“去，这是专门给阿昭的，都是好东西，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祁玄有些失落，状似控诉地道，“阿姐，你现在也太偏心了吧？有什么是阿昭能喝，我却不能喝的？”
“你知道什么？”祁二娘绕过他，“快到一边儿去，别来烦我。”
祁二娘快步走到元昭宁面前，余光里瞥见旁边桌上放着的那碗面，关切地问，“怎么没吃呀？是不是不好吃？我再去重新给你做一碗？”
“不用了阿姐。”元昭宁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祁二娘手里的那碗黑乎乎的汤上，“我还不太饿，就先放着了。”
“好，但是也别一直放着，记得吃。”祁二娘说完，将手里的汤往前一送，“先把这个喝了。”
元昭宁一脸为难，“阿姐……”
祁二娘更是坚持，又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只勺子来，她舀起一勺，递到元昭宁嘴边，“来，阿姐喂你喝。”
这一口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元昭宁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堂堂华阳公主，竟然会被人如此强硬的灌“药”……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她在祁二娘期待的眼神中，艰难的咽下了第一口。
干呕的感觉袭来，她拿帕子掩了口，缓了又缓，连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刚开始喝的时候，都是这样，以后习惯了就好了。”祁二娘替她顺了顺背，又要去舀第二勺。
“阿姐！”祁玄连忙冲过去，拦下祁二娘的动作。
“你又要干嘛？”祁二娘一脸的不悦。
“这些我来做就好，阿姐你忙了一天，快回去歇着吧。”
祁二娘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不会偷偷地抢去喝了吧？”
“哪能呢……”祁玄从祁二娘的手里夺过汤碗，“这可都是好东西，我哪敢随便喝掉。”
“也好，你们小夫妻好好待着吧，我先回去了。”
祁二娘转身走了几步，又有些不放心，转过头来对元昭宁说，“阿昭，一会儿喝完了，记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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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确定了祁二娘彻底离开以后，祁玄起了身，将手里的汤碗放的稍远一些。
又走到桌边，给元昭宁倒了一杯清水。
接着同她说，“再等一会儿，我再把那汤拿出去倒掉，免得被阿姐看见。”
元昭宁捧着水杯，沉默着点了点头。
“夫人勿怪，阿姐大概是误会了，等明日我同她说一说，让她别再拿这些东西给你喝了。”
元昭宁忽然看向他，问，“你知道这熬的是什么？”
祁玄点了点头。
“你喝过？”元昭宁不免好奇。
祁玄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有——”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又补充了一句，“这不是我能喝的……”
见元昭宁一脸不解，他清了清嗓子，有些艰难地解释道，“小时候听阿姐说过一次，说这补汤是专门给女子补身体的……”
元昭宁见他说的犹豫，又想起下午祁二娘说的那些话，慢慢就明白了。
连带着又将心中的疑问，一起问了出来，“你阿姐的孩子，应该和你年岁差不多吧？他如今在哪里？”
祁玄叹了一口气，“阿姐……没有孩子。”
元昭宁有些意外，但也因此，想通了祁二娘下午对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子嗣的问题，历来诸多困扰，或许并非祁二娘自身的原因，但若因此而滋生出了心病，却也是可怜。
这个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
不多时，忽然听到祁玄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元昭宁抬头看过去，就见祁玄拿起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正颇感兴趣地摆弄着。
起初，元昭宁也没看出来那是什么，等看得久了，猛然间想起，那是她下午和祁二娘学做的小布老虎。
她连忙起身扑过去，想要将他手里的东西夺下来。
“不是什么，你快放下——”
祁玄见她如此，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举高了一些。
“夫人知道是什么？”
见她如此，他忽然生出逗弄她的心思，索性高高的举过头顶，“夫人同我说说嘛。”
元昭宁没把东西抢到手，又见自己与祁玄的实力相差悬殊，只好佯装作罢。
“好了好了，我不抢了，告诉你就是了。”
祁玄听到这话，慢慢放下胳膊。
也是在这一瞬间，元昭宁忽然发难，劈手就要去抢。
结果没留神脚下，惯性带着她，拉着祁玄一起倒在榻上——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听到祁玄满是笑意地问她：
“夫人怎么……耍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