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南员外有些不满，“县令夫人放下身段与你交谈，你为何那般冷淡？”
“往日若是有客登门，你可是能代替你爹我，去和客人攀谈的！”
南玉深吸了一口气，又垮下一张脸来。
她一面搀着南员外回去，一面小声说道，“阿爹，我是紧张。”
“你紧张？”南员外一脸诧异，“你紧张什么？”
南玉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阿爹你别问了，我就是紧张了，我紧张到，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
南员外回忆了一番之前的场景，猛地看向她，“你是不是看上祁将军了？”
不等南玉回答，南员外已经语重心长地劝道，“玉儿啊，听爹一句劝，祁将军那个人，你就别想了。”
南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
此时元昭宁在与祁玄回去的路上，也在想着方才之事。
难道说……之前关于他们二人的传言，是真的？
祁玄也觉得奇怪，今天看到的南玉，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该不会是因为他在场吧？
这会儿正好路过一处糖人摊子，他买了一只糖人，举在手里放到她眼前晃了晃。
又清了清嗓子，怪声怪调地逗她，“这位夫人，是因为何事不开心呀？”
元昭宁看了看糖人，又看了看他，终于还是被他逗笑了。
祁玄连忙趁着她心情好转，接着说道，“今日辛苦夫人了，现在天气正好，夫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我一定满足！”
“要求么……”
元昭宁慢慢说着，从他手里抽走糖人，举在阳光底下晃了晃。
看着金灿灿的阳光穿过透亮的糖人，折射出几道暖洋洋的光。
祁玄站在一旁看着她，嘴角早已无意识地扬起来，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元昭宁偏头看向他，似是在感慨，“祁郎如今出门，怕也是要掷果盈车而归了。”
祁玄愣了愣神。
他刚刚光顾着看她了，根本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
等到回过神来琢磨了一下，认认真真地问了一声，“夫人是想吃果子了吗？”
元昭宁愕然看着他，到后来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她举着糖人，往前面一递，恰好就送进了祁玄微张着的口中。
“掷果盈车，是在夸你好看。”
祁玄冷不防吃到一口糖。
等到甜味儿在口腔中化开，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着糖人，耳朵尖儿泛着红，满脸的不好意思。
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觉得他得说点儿什么，然而一开口，说的却是，“夫人不喜欢糖人吗？”
一句话刚问出口，立时又懊悔起来。
这话问得……太傻了！！！
元昭宁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街上人来人往，比之从前的混乱，如今在祁玄的初步治理下，已经显得井井有条了。
祁玄强装作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的样子，重新开口，真心实意地赞道，“夫人才是好看！”
元昭宁听到这里，向着周围看了一眼。
然后她忽然抬起胳膊，攥起衣袖，又示意祁玄低下来一点儿，“你的脸上好像沾到东西了，我帮你擦一下。”
祁玄依言低下头。
一幅衣袖如一片云一样遮过来，隔开光亮，也隔开行人的目光。
元昭宁踮起脚，借着衣袖的遮挡，一手攀住他的颈，仰起头，轻吻上他的唇。
临时起意的一个吻。
蜻蜓点水似的。
全部过程也不过在几个呼吸之间。
吻过之后，元昭宁放下衣袖，就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除了得逞一样上扬的嘴角。
祁玄则直接傻了。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前像是炸开了一束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
就只有唇上的那一点触感，近在咫尺的呼吸，提醒他，
不是梦。
他怔怔地定在原地，连心跳都漏了好几下。
而后又在一瞬间变得急促，理直气壮的横冲直撞。
她刚刚……
是在吻他吧？
是的……吧？
一定是吧……！
===
等祁玄终于收拾好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元昭宁已经开始和隔壁摊子的老板就一个木雕讨价还价了。
两个人有来有往，祁玄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老板说，
“夫人，八文钱已经是最低价了，您好歹让我多少赚上一点儿。”
元昭宁看着手里的那个小亭子，“真的不能再降了？”
她回想着祁二娘传授给她的秘诀，开始挑木雕的毛病，“这亭子尖儿都有刻痕了，还有，下面这一截栏杆，颜色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你再算便宜些。”
老板刚要开口反驳，一抬头看见祁玄，要说的话就卡了壳。
“算啦，七文钱，不能再低啦。”老板最后做了决定。
元昭宁考虑了一下，数了七个铜钱给他，“好啊，成交。”
小亭子拿到手，她的心情大好。
见祁玄过来了，便用拿着小亭子的手朝他扬了扬，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好看吗？”
祁玄点了点头，“好看。”
又见她拿着东西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禁笑着问，“夫人还了多少价？”
元昭宁认认真真想了一下，“从九文还到了七文。”
祁玄看着她一脸“我厉害吧”的骄傲样子，连连附和，“夫人真厉害！”
这之后，两个人并肩在街上走着，谁也没再开口。
祁玄是因为一直回想着刚才的那个吻。
他有心想问些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总不能大剌剌地追着元昭宁问，夫人刚才为什么忽然亲我呀？
那多难为情……
而元昭宁则是沉浸在了自己还价成功的喜悦里，对于之前的小插曲，她丝毫心理负担都没有。
毕竟华阳公主从来都是跟随心意做事。
她想亲，那便亲了。
===
等回到家中，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院子里堆了许多礼物，从封起来的银子、到绑着两只脚的鸡鸭——
祁二娘对着一院子的东西，正一脸的不知所措，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走上前来。
“祁玄！祁玄！”
姚熊的大嗓门忽然在身后响起。
祁玄回头一看，就见姚熊风风火火地从不远处跑过来，连连喘着粗气，“你快回衙门里看看吧，苟鑫敲了鸣冤鼓，要状告……状告……”
姚熊“状告”了半天，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祁玄不由得催问，“告谁？”
“他要告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