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见了镯子,脸上的表情就松动了大半。
但她还是又推拒了几次,最后心满意足地拿起那只镯子,往自己的手腕上套。
只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孟夫人也没生气,动作自然地将那镯子收起来,重新对上元昭楚的目光,“楚夫人实在是客气了。”
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然后说道,“楚夫人真心求教,我也不好推脱,只是生意场上,最看重的还是货。”
“楚夫人不妨从南家入手,本家弟子或许嘴严,但旁支却不然。”
孟夫人说着,沾了点儿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之后楚夫人还想知道什么,一问便知。”
元昭楚道了谢,出去以后,却并没有回方家,而是径直奔向南家的货栈。
货栈内的货物并不算多,元昭楚通过推算那些商户夫人们闲聊时候透露的信息,发现南家的货物,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夸张。
这时候货栈里面只有几个看守货物的人,元昭楚小心地在周围观察,又示意腊梅去找人。
没过多久,腊梅在一处巷子口,冲着她点点头。
元昭楚快步走过去,顺着腊梅的指引,来到了一处简陋的屋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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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祁玄也从衙门里回来了。
他今日回来得早,一进门就听见祁二娘和胡娘子吵嘴,而在院子里,韦大宽与祁老爹面对面蹲在地上,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苦恼。
见到他回来,立刻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阿玄,你回来的正好,二娘向来最听你的话,你快去把她劝回来吧。”
“阿昭呢?”祁玄却问道。
韦大宽又叹了一口气,“弟媳出门去了,以往她若是在,二娘与胡娘子就算再如何不对付,也不会吵得这样凶。”
祁玄点了点头,自去找祁二娘劝架。
好不容易把祁二娘劝住了,祁玄自己也累得只想一头睡过去。
等到无人的时候,他才悄悄地将韦大宽叫出来,问吵架的原因。
“这次的确是胡娘子过分了,她说什么不好,偏偏拿孩子说事。”
韦大宽有些头疼,“她想给爹多添个孩儿,可是二娘不同意,说爹年纪大了,这个时候添个孩子,就是添乱。”
“胡娘子就说二娘嫉妒,二娘一听就急了,我和爹听到了赶忙过来劝,却谁也劝不住。”
这事除非往后再不提,否则谁说都没用。
祁玄回房以后躺在矮榻上想,如今他成了亲,他爹也续了弦,再这么一起住着,说不得哪天又要再生事端;
不如就此分开,各住各的。
他打定了主意,便坐在屋内,一心一意等元昭宁回来,同她商议。
元昭宁回来的有些晚,脸上的疲惫藏也藏不住,祁玄见状,也没拿这些事儿烦她,只问了一声,“夫人这是去做什么了?”
一面又道,“看夫人如此忙碌,我却帮不上什么忙,若是有什么难办的,不妨同我说一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元昭宁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我去了一趟乌城。”
“乌城?”祁玄有些茫然,那地方虽然不算远,但从怀朔镇过去,路上并不容易。
“夫人去乌城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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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玄疑惑于元昭宁为什么要去乌城的时候,
同样的,对于元昭楚的突然造访,元协也是大感意外。
“襄城也来了?”
他一脸狐疑,“她什么时候出宫的?”
但还是将表面功夫做得极好,满眼都是看到“亲人”的喜悦。
“襄城,你能来,六哥真是太高兴了!”
一面又关切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胡兆知道吗?”
元昭楚将始末缘由简短地讲了一遍。
元协听后,若有所思。
“不瞒六皇兄,我已经见到皇姐了。”元昭楚观察着他的反应。
见元协似乎并不意外,便又试探道,“这么说……六皇兄早就知道?”
元协叹了一口气,“你既然把这件事告诉我,又已经成了亲,想必也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回长安的。”
“父皇不在,宫里……就是地狱。”元昭楚这样说的时候,身子还微微地颤抖。
胡兆根本就不是人!
他在宫中无所不作,霸占着华阳的长乐宫,又经常把元秀叫过去无故殴打——
再怎么说,元秀也是穿了龙袍的皇帝,他对着皇帝非打即骂,实在没有半点儿当臣子的意识。
不过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一个傀儡,打就打了。
但他强迫宗室女服侍他,稍有哪一处伺候的不好,被他当场杀死,反而是种解脱——
可怕的是他会将人留着,慢慢的折磨。
她亲眼看到过被胡兆折磨的人,就与她一宫之隔,只比她大三天的留城公主。
那根本就是个勉强能够行走的人彘!
眼见着元昭楚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元协良心发现,关切问道,“襄城?你怎么了?”
“六皇兄,”元昭楚听到这一声,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你会攻回长安去的,对不对?”
元协沉默了一下。
这个问题,到今天为止,再次被人以另一种方式问了他。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元协没想那么多。
他那时候只是想远离长安,活下去。
如果运气好,找个靠山,凭着他高阳王的身份,他也能顺顺利利过完一生。
但是架不住不断滋生的野心。
比如华阳问他造不造反。
比如这时候的襄城,问他会不会攻回长安。
“六皇兄若要攻回长安,需得解了后顾之忧。”元昭楚又道。
元协听到这里,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话要是华阳说,他立刻就要问解决之法;
但现在说这话的是襄城。
他不得不去想,她一个没什么用的公主,忽然说出这种话,会不会是胡兆教她的?
见元协一脸不信,元昭楚忽然改了口,另起了一个话题,“六皇兄可知,皇姐与那军汉恩爱非常,羡煞旁人呢。”
果然就见元协一皱眉。
元昭楚再接再厉,“虽说那军汉是得了六皇兄的举荐,才坐上了县令的位置,但他毕竟不在六皇兄眼皮子底下做事,若哪一日他起了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