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安排来的太快,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就好像段云归早就已经全都安排好了,该是什么时候做什么,全都明明白白,一切都在按着他设想的去推进。
这个结果公布以后,祁玄就开始为出征做准备。
而姚午自回府以后,立即上了一份告老还乡的奏疏,并将大半家财充公。
朝中其他官员也在段云归的敲打之下,也捐出了一部分钱粮,美其名曰:
为收复滨州尽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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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祁玄又要去打仗,这次还直接进了先锋营,姚熊和陆宇抽了个时间就跑了回来。
一见面就问,“谁安排的?”
祁玄正在擦他的甲胄,听到这话,头也没回地说,“自然是段云归。”
姚熊往凳子上一坐,“段云归这孙子,他是不是故意就在这儿等着呢?”
陆宇也觉得这话没错,“或许他从进阳羡城开始,就在算计你,让你不得不跟着他的安排走……”
“之前他让你查姚午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按理说他手下也不是没有得力的人,查姚午这么紧要的事,他为什么偏偏要交给你这个刚来定康的人?”
姚熊也跟着说,“谁说不是!就算没有昨儿那事儿,段云归说不得也得另外找个什么事儿,让你和姚午正面起冲突!”
祁玄仍在擦着甲胄,等他们两个说的差不多了,才叹了一口气,“与其在这里说段云归,倒不如说说滨州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这话一下子提醒了陆宇,陆宇想起自己最主要的来意,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草纸。
祁玄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你这是什么东西?”
“事出紧急,别挑这些有的没的。”陆宇把那张草纸展了展,上面是用炭笔画的简易地图。
“段云归让你查姚午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猜着,应该是和他想打滨州有关。”
陆宇点了点地图上的城池,“这滨州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但却是块肥肉,从这里往东,接壤华阳,华阳是个什么地方,你应该清楚吧?”
华阳是华阳公主的封地,虽然默认是归长安所有,但华阳却又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每年可以不用往长安交税,甚至还能自行铸钱。
可以说,魏帝对这个女儿的偏爱,已经到了但凡这个女儿有野心一些,就能自立为王的地步。
之前他夫人想要去华都,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
毕竟如今天下纷乱,若能得华阳公主庇护,日子过得总比在长安或是定康都要舒坦许多。
可惜华阳公主下落不明,她的封地,自然也就成了别人觊觎的肥肉。
祁玄看着地图,暗暗推演段云归的计划。
滨州富庶,如果能拿下来,以后再打仗,滨州就是段云归的钱袋子。
拿下滨州以后,他可以先选择不往长安打,而是东进,将华阳收入囊中。
有了这两块地方,攻进长安,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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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的日子很快到来,天还没亮,祁玄就出了门。
祁二娘一晚上都没睡,哭着将祁玄送出去,又满眼不舍,拉着他,絮絮叨叨的嘱咐了许多话。
元昭宁一直送到他出城,等送到不能再送,她忍不住在最后,叫了祁玄一声。
“祁郎!”
祁玄听到声音回头。
这时候太阳渐渐升起,一缕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看着远处依依不舍的元昭宁,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舍,然后神态轻松地向着她挥了挥手。
元昭宁也抬起手,朝着他挥了挥。
此一别,不问归期,只盼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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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的队伍已经离开很久了,云清看着仍在眺望远处的元昭宁,还是小声说了一声,“公主,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吧。”
元昭宁收回目光。
这时候进城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也有从城里出去的车马,城门口再次热闹起来。
元昭宁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忽然问道,“姚午是今天走吗?”
之前姚午上奏书告老还乡,辞呈当即就批下来了,这些天里,整个姚府都在忙着整理行囊,又遣散出去一大批奴仆,许多被强抢进姚府的姑娘,也终于得以离开狼窝,与家人团圆。
也有早在府里就丢了命,根本回不去的,那些人的家人们围在姚府门前,丢石头丢垃圾,发泄心中的不满。
此事断断续续闹了这么多天,姚府的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官府倒是终于肯出面管管,但也不过是将那些人全都拉开,不让他们拥堵道路。
云清也在这时候接着秉道,“听说是晌午过后再走,姚家人的产业虽然大部分都充了公,但也还留了一部分,变卖成银票带走,不将银票都收回来,他们是不会出城的。”
元昭宁点了点头,“他们出城的路线都定了吗?”
云清笑了一下,“这倒是一早就定了,他们要南下坐船,所以得先去淮州。”
元昭宁像是有些感慨,“姚午这一走,他在定康的朋友们少不得要送一送,人多容易生乱,还是该提醒一番才是。”
云清会意,自行去办。
元昭宁也在回府以后,重新将布庄打理起来,那些被毁坏的东西不能再用,全部都要重新定做。
南玉在一旁协助,又调来一批布匹,让布庄的生意能正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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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黄昏时分,关夫人又风风火火地来了。
元昭宁正在吃饭,便让云清直接把人请进来,又添了一副碗筷。
关夫人也没客气,拣了些菜肴尝了尝,先是拉了几句家常,见元昭宁吃的差不多了,才把自己此来的目的,同她说了,“姚将军他们一家出城回乡,你可知道?”
元昭宁放下筷子,点点头,“前几日见着了姚家出城的车马。”
关夫人立刻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姚将军他们一家在去淮州的路上,被人劫了!”
元昭宁一脸吃惊,“竟有此事!何人如此猖狂?”
关夫人摇了摇头,“只听说是一伙劫匪,他们带出来的那些财物全都被抢走了,人也死在了半路——”
“一个活口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