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法律职业资格考试主观题开考。
因为市里面暂时没有主观题考试的条件,所以袁小鱼的考试地点被安排在了省会的一个大学考点内。
考试前一天袁小鱼已经请了公休,乘坐高铁到达了省会,第二天她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出门,但是等她到达考场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时才开考,于是袁小鱼就在校园里面逛了逛,直到开考的时间快到了才回到了考场。
进了考场,袁小鱼找到考试的电脑,检查了一下键盘和鼠标都没有问题后,就按照考试要求在电脑上输入准考证号,安静地等待考试开始。
等试题显示出来之后,袁小鱼快速地游览了一下所有的题目,发现题目并不是很难,题量也并不大,但是题目涉及的法律法规都有点杂,答题可能需要不少的时间。
难怪给四个小时考试呢,袁小鱼终于知道为什么主观题给这么多时间了,原来题目涉及那么多法律法规,于是她也不敢怠慢,赶紧开始做题。
涉及刑法、民法、商法,袁小鱼在题目下面写了又改,改了又写,连系统配的法律法规汇编都没有时间点击,但是等她写到最后一道题的时候,时间也没有剩多少了。
袁小鱼觉得自己敲键盘的手都要敲出火星了,但是遗憾的是她还是没有答完最后一道题。
出了考场袁小鱼很沮丧,和林晏清打电话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精神,“我打字真的不慢了,盲打很快的,但是开始没有把那些题目做完,四个小时根本不够用啊。我感觉我这一次考得不怎么好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过。”
“没事,不能过明年再试试吧,你那个客观题成绩不是保留两年吗,”林晏清在手机那头安慰道:“再说了过不了A证的线,过了C证的线也行啊,也能用的是吧。”
“也是,不能全国通用,在本地用的话C证也是够了,”袁小鱼伸手拦了一个出租车,“先不说了啊,我准备去高铁站了,到时候回家再和你聊啊。”
“好,”林晏清的笑声从手机里面传来,“快点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主观题考试结束,袁小鱼的公休也结束了,她又开始了正常上班的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到袁小鱼窗口来办事的人基本都是申请正常退休的人,申请工伤和劳动能力鉴定的或者就业创业方面业务的人都没有,业务单调的让袁小鱼都有些奇怪了。
“那你还希望其他事情多点啊?”付乐章听到袁小鱼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就和在他们窗口办事的一个大姐说道:“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居然还喜欢事情多啊。”
大姐笑了笑说道:“年轻人嘛,精力旺盛,总想着要做点什么事情不是,我家孩子也一样,之前也天天去水晶河那边游泳。”
付乐章正在审核资料,听见大姐的话随口问道:“之前去,现在不去了吗?”
“不去了,现在水晶河脏了,”大姐有些郁闷地说道:“以前多干净了,河底都一清二楚的和水晶一样好看得不得了,现在倒也能看清楚河底,但是河水脏得要死,水面上全是泡泡,就快变成茶水晶了。”
“泡泡?”袁小鱼抬起头,看着大姐问道:“是自然泡泡,还是有人排污的泡泡啊?”
“排污,”大姐肯定地说道:“那泡泡看起来就不干净,怎么可能是自然的啊,绝对有人在偷偷排放污水。”
污水啊,袁小鱼想了想,这该归哪个部门管呢,是环保局还是水务局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袁小鱼特意端着餐盘坐到了水务局窗口潘秋实对面,和她招呼道:“潘姐,问你个事情行不?”
潘秋实是个短发,胖胖的中年女性,性格挺好,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听到袁小鱼问她事情,爽快地点头答应,“你问呗。”
袁小鱼笑了笑问道:“就是水污染的话,是找你们投诉还是找环保局投诉啊?”
“都行啊,我们也行,环保局也行啊,找自然资源局、农业局那几个部门也行,不过一般都是找环保局投诉,毕竟水污染是环保污染的一种,他们管得比较多,”潘秋实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哪儿排污被你发现了?”
袁小鱼咽下嘴里的菜,说道:“今天不是有个大姐来我们窗口办事吗,她说水晶河的河面有泡泡,水晶都要变成茶水晶了,我就想这事情应该是找谁投诉。”
“那个事情啊,”潘秋实喝了一口汤,说道:“前几天有人到我们窗口投诉了,我让他去环保局窗口投诉去了。”
袁小鱼愣了一下,问道:“不是你们也可以吗?”
潘秋实放下汤碗,说道:“我们省里面《水污染防治条例》规定了水污染事件的,由环境保护主管部门,所以这事情他们是主管部门啊。”潘秋实笑了笑,“其他省管水污染的主管部门是不是水务局我不知道,反正我们省都是环保局管。”
“哦,”袁小鱼了然地点了点头,反正有人管就行了,她可是不希望水晶河出什么问题,那么好看的地方,被污水糟蹋了就太可惜了。
晚上回家后,袁小鱼又和林晏清说到了这个事情。
“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在河里面排污,当《水污染防治法》是摆设吗,这个被抓住可是要坐牢的。”
袁小鱼翻转手机,把摄像头对准翻电脑上的法律法规说道:“你看看,第10条排污水不得超过国家或者地方规定排放标准和总量控制指标,第54条排放工业废水的企业应当收集和处理产生的全部废水,防止污染环境,还有《环境保护法》第42条,排放污染物要采取措施预防。”
袁小鱼冷笑道:“我看是一点都没有预防,把水晶河弄成那样了,最好按照我们省《水污染防治条例》关停那个破企业,然后按照那个'对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处以上一年度从本单位取得的收入30%以上50%以下罚款'的规定顶格处理。”
“小鱼,视频看电脑,闪得眼睛有点花啊,”林晏清弱弱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了出来,“你能把摄像头转回来不,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袁小鱼连忙翻转手机和林晏清道歉,“我没想到视频看电脑会闪得眼花。”
林晏清揉了揉眼睛,对着袁小鱼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没事,现在我看到你,眼睛就不花了。”
这......袁小鱼愣了一下,这是林晏清在撩她是吧,是吧。
没有想到你这个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学会油嘴滑舌了,袁小鱼控诉地看着林晏清,以前这个家伙和她说话的时候都是一本正经的,怎么突然开始转变风格了。
是上一次被人伤到脑袋,脑子里面的弦断了一根,还是跟着其他人学坏了?
“对了,我感觉你对法律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啊,”林晏清撩完后发现袁小鱼的表情有点不对,于是他聪明地换了一个话题,“你不会想去当律师吧?”
袁小鱼摇了摇头,“我A证都还没有拿到,我当什么律师啊,你不是开玩笑吗。”
“那拿到A证了就想去了吗,”林晏清笑着说:“那就祝你拿到A证早日实现梦想了,袁律师。”
“拿到A证估计也不太会去,不过可能回单位去做法律方面的业务吧,”袁小鱼捂着嘴笑道:“我们科长说,要是我这次能够拿到A证的话,他到时候给局里面申请给我调岗,让我回局里面去。”
林晏清点了点头,“能去局里面也不错,在窗口压力也大,你天天和人吵架也不是个办法。”
“你才天天和人吵架呢,”袁小鱼翻了一个白眼,“我哪里天天和人吵架了,我只是偶尔和办事群众意见有点不统一,我平时态度很好的好不好。”
林晏清挑起嘴角,笑了笑说道:“昨天是谁说,又被人投诉了。”
袁小鱼嘴角抽动了一下说道:“那是哪个女生故意找茬好不好,说我声音大,我能怎么办啊?”
“老人过来办业务,耳朵不太听得清楚,我声音小了要被投诉,说我态度不好说话都不大,听都听不清楚,”袁小鱼气呼呼地说道:“好嘛,我声音大了,然后年轻人又说我态度不好,说话声音太大,凶神恶煞的,服务态度不好,又去投诉我。”
袁小鱼咬牙切齿:“我是个自动调节音量的音箱吗?见一个人就能知道应该用多少分贝的声音说话吗,真是无语死了。”
林晏清鼓着脸颊,肩膀可疑地抽动了几下,看到袁小鱼瞪着他,才收敛了表情正色道:“就是,你又不是音箱,怎么能这样就投诉你啊。”
“是啊,所以到时候我回单位去就好了,”袁小鱼放过林晏清开始憧憬未来,“要是我能过了A证的线,到时候我们科长也能帮我说说话了,不然我天天憋气都要早衰了。”
“要不,你还是早衰一下吧,”林晏清本来想安慰袁小鱼,但是听到她这么说就有点犹豫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村里工作,晒得黝黑就算了还作息混乱导致身材也变形了,现在站在因为天天坐大厅,没有时间晒太阳,皮肤又白了一个色号的袁小鱼旁边,简直都不能看了。
明明两人是同学,他生日还比袁小鱼晚了几个月,结果两人一起出门却总会被路人误解他是老牛吃嫩草,真是气死他了,他才是年下弟弟好不好。
所以,林晏清就坏心眼地怂恿袁小鱼,“没事,你衰了也没什么问题,你平时不是说人家看你娃娃脸就欺负你,对你大呼小叫的,一点都不尊重你吗,你成熟一点以后就没人敢这么对你了。”
袁小鱼回答他的是两声“呵呵。”
不上当啊,林晏清换了一个方式,“要不,我给你买件大衣吧,前段时间我看封清川给女朋友买的衣服挺好看的,要不我也给你买一件吧。”
林晏清在心里暗暗打算,那个衣服老气的要死,袁小鱼穿上的话肯定会显老,到时候两人站在一起绝对没有人说他老牛吃嫩草,大叔找小姑娘了。
“你眼睛没有问题吧,”袁小鱼皱着眉头问道:“黄洋洋比我高那么多,她的衣服我能穿,我穿上去变魔术吗?衣服里面掏个十个鱼缸出来,祝你年年有余。”
“噗,”林晏清捂着嘴笑了一声,看到袁小鱼带着杀气的眼神,连忙摆手道:“不好意思,我眼瞎,我眼瞎,没有想到。”
袁小鱼双手抱在胸前不说话,林晏清想了想提议道:“我不我给你买一套化妆品吧,你想要什么牌子的?”
“算了吧,”袁小鱼叹了一口气,“你那点工资全部都拿去扶贫去了吧,还有钱给我买化妆品?”
林晏清讪笑道:“还有,买个化妆品应该没有问题的。”
袁小鱼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买好了,你就留着自己用吧,”顿了顿,袁小鱼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乐在其中呢,不会乐不思蜀了吧。”
“哪有乐不思蜀,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林晏清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就是觉得贫困户太可怜而已。”
林晏清看着袁小鱼,说道:“我在扶贫之前,从来没有想到农村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是的,他是真的想不到在农村种地赚不到多少钱,很多父母都出去沿海打工,留下孩子当留守儿童,也想不到农村的很多女孩子满了16岁就会辍学打工,更想不到农村的孤寡老人一个月只能领数百块钱的低保。
这让大学毕业就考上了公务员,算是家门到校门到公门的三门干部的林晏清汗颜,他从来不了解农民工有这么辛苦,冒着近40度的高温还在工地工作,也不知道农民工的家人忍受了分离的痛苦也得不到多少钱。
林晏清叹了一口气,说到:“你知道吗。我到了村里才发现不上网的人有那么多,他们不会上网,不会在网上抱怨生活的不公,但是他们却是在社会上存在的,而且占了社会的大多数。”
“可以说他们是我,是我的同学,是我同学的父母,是我同学的爷爷奶奶,他们在农村生活,在城市奔波,但是他们赚得不多过的不好,”林晏清有些伤感地说道:“我一直在想那些一部电视剧就拿一个小目标的明星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做了什么贡献,能够比得上这些辛苦生活的人呢。”
林晏清笑了笑说道:“结论是没有啊。”
“我很喜欢国家扶贫的政策,”林晏清眼睛亮得厉害,“让我感觉到国家是认可我们劳动人民的,他们是最伟大,是他们用双手创造了社会,所以他们应该体面的活着,不比社会上的任何人差。”
袁小鱼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那你好好工作,我以后不会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说完,袁小鱼对表情有些忐忑的林晏清笑了笑说道:“我没其他的意思,就是理解你,支持你,会等你圆满完成任务的。”
“好的,谢谢你,”林晏清也露出了笑容,“你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