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嘛？”陈夕干完活准备休息下的时候，江凌递了张卡给他。
“我，一些存的钱。要有事你就拿去用，就当我正式入股了。”江凌又接着道，“密码你是知道的。”
“……你先收起来吧，等定下来再说。”陈夕知道也劝不动她，得先给她稳住了。
“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江凌仍是递着那张卡。
“突然搞这么煽情干嘛呢，我都没怎么担心。”陈夕拍了拍她的手，“真的，你是不知道那些人能有多闲，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乱传这些听风就是雨的破事。”
“噢。”江凌见老陈一直不收，闷闷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店外，阴沉沉的天又淅沥沥的飘起了细雨，这个冬天就是这样子的。
陈夕确实担心过，谁会嫌钱多呢，可不能一直挂在嘴上，日子总还得过，人不能先给自己找不痛快。
陈夕主动聊起了些闲话，江凌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茬。
很快，有客人上门了，江凌也打起了精神。
下午的时候她没走，也没去赵柔那，就在陈夕的店里等着消息。
要涨租似乎是真有这事，老陈下午一点多钟给人叫走了，商量事去了。
趴在桌子上的江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一会瞧一眼墙上咔哒咔哒作响的时钟。
进了店门的陈夕垛了垛脚，冲着发呆的江凌咧着嘴笑一下，“假的。”
“真的？”江凌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很快怀疑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骗你干嘛。”陈夕拿起自己水杯吨吨吨的喝着，下午抽了几根烟说了不少话这会嗓子干的难受。
谁也不是傻子，这事不能起头，不然以后就没有安生日子过。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有苗头，干脆一起找过去，这样谁也不用猜忌谁。拍桌子倒苦水，你一言，我一句噼里啪啦跟吵架一样的讲道理，最后弄得个不欢而散。这是正常的，陈夕都习惯了，商量这种事不就都这么商量吗？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勾心斗角的那是大人物们谈生意。
这些糟心事没必要跟江凌说，陈夕心里有了谱，能差点吵起来那就说明还有的聊，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陈夕买了点胖大海金银花回去泡水喝，得好好养养嗓子，说不定后面还有几场得这么谈呢。
进了家，见江凌老是偷偷看着他，陈夕叹了口气。
换了鞋走到她跟前，陈夕拍了拍她的肩道，“我开始后悔跟你说这种事了。”
“你是在嫌我没用。”坐在电脑椅上的江凌仰着小脑袋，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陈夕摸了摸她的脸，这时的她也没抗拒，很乖巧。
“不是，是我自己犯的错，其实工作上的糟心事不能带到家庭里，这是大忌。”陈夕解释道。
毕竟谁也受不了一个成天抱怨这抱怨那的人，这种消极的负面情绪只会传染，并不能因为倾诉得到舒缓。
一段良好的关系是需要巧妙的维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不该说，又该什么时候说都要得拎得清。
知无不言那是傻不愣登，直言直语那叫早死早超生，人起码得先学会说话再去谈别的。
“可我们还是同事！”江凌没在意他说的家庭，她也很想为他出一份力。
“但，我更希望我们是一对儿。”陈夕摸着她的小脸肉麻着道。
“咦！走开！你这样好油腻！”江凌嫌弃的拍开那只狗爪。
陈夕笑了下，他是故意的。
人得学会调节心态，日子若苦那就更不能拧巴着过，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陈夕回头瞥了眼瞪他的江凌，讪讪笑了下钻进了卫生间。
坐在电脑椅上的江凌嫌弃的搓了搓小脸，这人怎么越老越不正经呢。
等洗完澡的陈夕再出来时已经端着一盆水，“泡会脚不？”
江凌默默起身，走过来推了一下蹲在地上的老陈，“起来，坐沙发上去。”
“这……不合适吧。”陈夕干巴巴笑了下，他觉得还是蹲着更自在点。
他就这样，之前还偷偷抱怨过江凌不给一点机会。可乍一下子让他享一次福，他倒觉得别扭起来了。
扭捏了半天的陈夕还是坐在了沙发上，江凌蹲在了他的身前用手试着盆里的水温。这个视角真的很不错，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洗脚。
大冬天的当然看不着什么福利，关键平时凶巴巴的江凌这会看着就很贤惠。
“自己脱。”
……好吧，也不怎么贤惠。
小江师傅的手艺……小江师傅也没打算展露，把陈夕的两只脚往盆里一撂，就跟放生一样，干脆不管了，饶是如此，陈夕仍觉得满足。
蹬掉拖鞋的江凌跳上了沙发，往陈夕身边拱了拱，褪去了袜子，两只小脚也挤进了脚盆里。
屋旁，光秃秃的老树随着呜咽着的寒风摇晃着枝岔，窗台外的挡雨棚呼呼作响，路灯挥洒下的点点柔光在地面上摇拽着。
趴在电脑椅旁眯觉的桔子被哗哗哗的戏水声吵醒，不满的嗞了下牙。
“幼不幼稚啊你？瓷砖上给弄得都是水。”陈夕停止了挣扎，任由那两只小脚踩着自己。
“水就水呗，反正地又不是我拖。”江凌无所谓道。
“过份了啊你。”
“过份的明明是你，居然还想有事瞒着我。”江凌一想起来就很气，他还敢明着说了出来，撇了撇嘴道，“还说什么不想说，瞧不起谁呢。”
“瞧不起谁也不会瞧不起你，我不是在轻视你而是在重视。”陈夕摇了摇头，又道，“那我问你，你会喜欢跟一个碎嘴的糟老头子相处吗？”
“我……”江凌嘴硬不起来了，又很快不服气道，“可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陈夕纠正道，“换一个角度思考下，什么事都和亲近的人说并不是件好事。”
“那你是在搬石头砸自己脚。”江凌还记得他之前说的什么夫妻之间要坦诚，坦诚个屁！
“并没有，一些没营养的糟心事又不是石头，说出来只会给彼此徒增烦恼。”
“那你是打算要闷在心里咯？”
“我打算给忘了，不再提就是最好的方式。”陈夕嘿嘿笑了下。
“那说好的要坦诚呢？！”江凌恨不得掐死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
“但我现在就是在跟你坦诚啊。”陈夕无辜的对她眨巴了下眼。
“哼！那我要有什么糟心事，我就非要跟你讲，给你添堵！”江凌哼哼着道。
“那样最好。”陈夕捏了捏她的小手，厚着张老脸道“我又不会嫌你是个罗里吧嗦的小老太太。”
“你才是小老太太！”江凌气得一把抽回了自己手，皱着眉道，“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碎嘴。”
“你看，我很正经的讲道理你都嫌我话多。”陈夕一摊手，表示自己这么说都是对的。
“自负！”
“或许。”陈夕耸肩承认，他所认为的当然不一定是对的。
感情本就因人，因时而异，没有一条绝对的定律。固化自己的思维等同于放弃思考，情感上的经营当然需要不断去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