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黄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听说过你,人挺鬼,货还不错”
崔志明嘿嘿一笑,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几个金戒子,道:“不过我手上没多少,就只剩下几个金戒指。”
苏玉春接过把玩,漫不经心的丢在桌上,“真当我和其他人一样好糊弄呢,两个克数不对,另一个不是表面镀金,内部成分八成是铜合金。”
崔志明忙去拦起身要走的苏玉春,冷不丁挨了一巴掌。
隔壁桌的章容先也跟着脸颊一抽,媳妇太杠了。
“你怎么打人呢!”崔志明又恼又惊。
胡帅也没料到苏玉春临场发挥还打人,忙假装拦住,叨叨:“你这脾气改一改”
“打的就是你,敢耽误老娘时间,你能拿我怎么着。”
崔志明深深吸了口气,反而坐下,掐出了笑脸。
“我想起来了,还有点存货,你想要多少就说。”
嚣张的苏玉春反而打消了崔志明的顾虑。
“我都要”苏玉春压低声音,“钱有的是。”
“那今晚凌晨三点?烟袋斜街?”
胡帅心稳了,不动声色的朝远处的老干警投去一瞥。
崔志明起身刚要走,忽的又顿住,若有所思的看着胡帅。
“同志,您爱人似乎不爱说话呀,在哪高就呢。”
“做机头”苏玉春抿了口茶道。
胡帅和崔志明都大吃一惊。
“做鸡头?”崔志明上下打量胡帅,气质上是有点像,幽幽道:“兄弟,那你混得不咋样啊。”
胡帅哀怨的看着苏玉春,就不能给他安排个正常点的职业。
苏玉春剐了崔志明一眼,“机械厂生产机头,铁饭碗,咋就成了混得不咋样了。”
崔志明哑然,“我以为是鸡头……”
苏玉春,“是做机头,没错。”
除去背对着大门的崔志明,其他人都瞧见了街上瞧见了苏玉春想进来打招呼的李光明。
苏玉春心里一咯噔,瞅着直奔进来的李光明很心慌。
两道小身影飞快的从众人身边飞奔而出,崔明智刚转身就瞧见两孩子抱着一男人的腿不让走,哇哇的哭。
“叔叔把我爸爸的BB机撞坏了”章甜烟泪眼朦胧道。
章廷卿双手抱住李光明的腿嗷嗷叫,“我爸妈可凶了,回去该打死我们了,叔叔你不要走,跟我们回家解释好不好。”
大人们瞅见小孩干净白胖,只当是贪玩拿了父母贵重的物件当玩具。
BB机,上千块呢!
“小伙子,就跟孩子们回去解释,那么小的孩子经不起揍。”
“你撞坏的还想走,没良心。”
李光明一张嘴解释不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被上司家的小孩讹诈。
崔志明驻足观看了会,这才朝街尾走。
“你儿子闺女,挺能耐”胡帅轻声道。
苏玉春扶额,闺女儿子有碰瓷的天赋,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凌晨,车水马龙的烟袋斜街只剩静谧。
深蓝的天空衬着大青石地面,木质门楼。
老王气呼呼的看着章容先。
事情严肃,怎么能带家属!
“我不会添乱”章容先沉声道。
“等添乱的时候就晚了!”老王低吼。
“不会”章容先不肯退让。
“要出了事,肯定和你没完!”
“可以”
章容先得了默许的信号,打开带来的马扎,扭开随身携带的保温壶。
壶内是萝卜煨肉汤,切块的萝卜已经在铁锅里炒得微微焦黄再用陶罐慢火煨上,只放水和盐巴,汤鲜得无以复加。
蹲点的干警每个人分得一小碗,蹲在墙角下吸溜着喝。
苏玉春在听干警们说话。
“三十年前,老首都的住房一直都是公家福利,由公家统一建造统一分发,现在可没那么好运了。”
“可不是,谁叫外来人口那么多,公家不够钱拨款建房子,不然祖宗世世代代生活在皇城脚下的就那些人,肯定够的。”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胡帅制止了两位同事,毕竟现场还有两个不是本地首都人,怕对方听了心里不舒坦。
饶是拿了首都户口,可是在首都土著看来,至少要三代都住在首都才能算本地人!
接近凌晨,崔志明骑着自行车,后座驮着两大麻袋,眼神直瞅着苏玉春的蛇皮袋。
苏玉春打开蛇皮袋,倾斜着让崔志明看清楚。
胡帅走到崔志明身边,打开麻袋后捞出用草绳串起来的金戒指朝暗处一亮,向崔志明身后扑去。
暗处潜伏的干警蜂拥而至。
黑暗中却奔出一个人,撞倒苏玉春,抱着蛇皮袋就跑。
王友业拼了命的狂奔,只要跑得掉,钱就都是他的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朝家里门缝塞了纸条,但都不是事,天下掉馅饼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忽然间,他紧紧拽着的蛇皮袋不翼而飞。
正在逃跑的王友业疯了似的摸索,紧接着连他自个也不见了。
黑漆漆的空间里,一头老虎呼啸奔来。
王友业吓得来不及深思进了什么地方,爬起来疯狂的逃窜。
前方的路怎么都跑不完,身后老虎紧追不舍。
跑不动的王友业瘫倒在地,深深提气,从几乎要炸裂的肺部里挤出空气。
蛇皮袋就在脚边,王友业顾不上捡。
在首都不可能看见的大片农田,叫得上名和叫不上名,各种季节的瓜果蔬菜,鸡鸭成群野兽成队,甚至还有湖水。
老虎张开血盆大口,王友业哆嗦着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就被人反剪双手擒住。
干警的脸庞都显得那么可爱,王友业甚至还能感受老虎嘴里腥臭的味道,可是四周是熟悉的老胡同,哪有什么农田果树。
他紧紧的抓住干警。
“有老虎……快带我走……”
苏玉春跟在大部队身后,冷眼看着被擒住带走的的王友业。
逍遥了将近十年的崔志明落网,王友业被当成是同党抓起来。
王友业解释得嘴秃噜了屁,可是干警没在他家里找到任何一张写着交易地点的纸条,再加上时不时就嚷着碰见了老虎和鬼打墙,派出机关一度认为人精神失常。
董钦立功,且又有来自澳门未婚妻的压力,可正是公家严抓黄金倒卖时代,最后还是判了五年。
中秋那天,监狱里发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