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口子管不管你?钱替咱家还上没?”
多年了无音讯的妻子开口闭口就是钱钱钱的,姚海柱失望透顶,耐着性子说:
“我自个还上的。”
他不敢说其中还有大女儿的努力,怕妻子赖上了姚诗芳。
听说钱是姚海柱自己还上的,章雅梅大骂苏玉春没良心,骂章容先忘了本。
“肯定是苏玉春把钱管得死死的。”
姚海柱没告诉妻子,现在苏玉春可比侄子有钱多了,更没说去年自个被小汽车撞了,断了两根肋骨,都是那两口子给的医药费。
章雅梅的所作所为像是不断朝着杯子里注水,等杯子满了,再也装不下任何失望,人就死心了。
姚海柱先挂了电话,另一头还要继续说话的章雅梅蒙了。
她宁愿相信是丈夫临时来事了,也不相信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敢挂电话。
不过这一通电话让章雅梅不敢轻举妄动,苏玉春那小蹄子心还硬着,不能冒冒然的出现。。
此时被人惦记上的苏玉春正在宴请肖天水吃饭。
买设备的合同已经定下了,东西此时安稳的在空间里面躺着呢,她想请肖天水一同上首都,继续当技术员。
苏玉春将一张机票和一笔钱推向肖天水。
“你要愿意就照着机票上的时间坐飞机上首都,到了打车到我厂子,路费报销。在首都做得不开心想回去,路费也报销。”
肖天水问:“首都不缺人才吧。”
苏玉春道:“不缺,但你也是人才嘛。”
肖天水心头一热,他在厂子里干技术员那么多年,从没人把他当人才看待,因为性格比较直又较真,和领导处得不好。
他这匹千里马总算是被伯乐给发现了。
苏玉春还说了,到首都之后提供宿舍,也包吃,去了后依旧干老本行。
“我还需要几个操作机器的熟手和技术员,你问问老职工们愿不愿意,都是包吃住,待遇和首都工厂一样儿,就是一定得要有本事的,浑水摸鱼的不要。”
“老板,你放心吧,事肯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肖天水收下钱和机票,独自考虑怎么和妻儿商量去首都闯荡。
苏玉春解决了工厂设备,技术人员的问题,立刻坐上了回首都的飞机。
在前往首都的飞机上又遇见了施唯嘉。
苏玉春现在就拿施唯嘉当朋友相处着,至于对方还有没有那奇怪的心思,她没问。
首都机场,苏玉春拖拉着行李急匆匆走向接机的男人。
“都说了不用来,我自己能回去。”
嘴上说着,可苏玉春还是笑得很开心,跟着章容先介绍施唯嘉。
两个男人正儿八经的第一次会面,双方客气的握着手说着寒暄话。
迎着那双沉着的眼神,施唯嘉有种被对方看透心思的不自在感。
“我在报纸上看过你们,拍得很不错。”
“确实很不错。”
苏玉春笑着接话,两口子话题转移到了小孩身上。
章容先说闺女的游泳水平有进步,说儿子被选拔参加奥数比赛……
施唯嘉蹙眉,鬼使神差的插话,提起苏玉春在广交会第三期谈下的一笔水果罐头的单子。
苏玉春果然接了话头。
广交会上她用泉水做的水果罐头样品引起了几家专门做外贸出口公司的注意,约定了十月份后来参观工厂。
施唯嘉兴致勃勃的和苏玉春谈生意经,不动声色的瞥着不插话,静静站着的章容先。
他知道章容先不懂生意,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胜利感!
苏玉春忽的挽上了章容先的胳膊。
施唯嘉一咯噔,脑子如同被泼了冷水瞬间清醒。
人家是夫妻,他表现个什么劲,一时间方寸大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扯了个谎匆匆匆匆告别。
坐上计程车,施唯嘉缓了好一会,才道:“去首都医院”
施唯嘉刚到医院住院部,在水房门口遇见了排队的吕秀娟。
吕秀娟一手提着暖水壶,半边身体靠着墙,排着队打瞌睡。
“嫂子,他咋样了。”
“手术后休息呢,腰痛是老毛病,知青没几个不腰痛的。”吕秀娟叹了口气,“我们乡下人干惯了体力活没事,像他这种从城里插队的知青,以前天天赶十几里收麦子,清晨弯腰干活到下午才收工,伤成了严重的腰间盘突出。”
施唯嘉也深有感触,虽然当年他负责画宣传画少下地干活,但农忙时也会借调去劳动,每时当收割完一片卖地短暂休息的时候,知青们只能弓着身体侧身躺,像一只虾米,身体已经完全僵化动弹不得。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病房,正在看书的施阳扫了弟弟一眼。
“你们聊,我去食堂打饭。”
吕秀娟拎着饭盒急匆匆的出了门。
“怎么不请个看护,嫂子站着都能睡着,累坏了。”
“她自愿的。”
“自愿的就得脚不沾地的伺候你?好好一个女的,那么年轻就操劳得没个人形。”
施阳合上书,语气不善,“你要是想吵架就别来。”
“我就不该来”施唯嘉忍着一肚子气,撇头看向别处。
施阳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成天吊儿郎当的不像话。”
提起结婚,施唯嘉更烦,“这事不用你管,我有分寸。”
等吕秀娟提着饭菜回来,施阳还在看书。
“唯嘉呢”
“走了”
“你们两兄弟一年都见不上几回面,还回回都吵架,他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当哥哥的就让一让。”
吕秀娟把饭盒一个个打开。
施阳扫了眼吕秀娟通红的手背,淡淡问:“手怎么了?”
“没事,烫着了。”
吕秀娟伺候着施阳吃好了饭,又背着他去检查。
长长的走廊,吕秀娟腰几乎弯成了直角,一手扶着墙一手拖着施阳。
路过的护士来帮忙,问:“吃过饭没?”
吕秀娟答道:“吃过了,他吃好才来的。”
护士又问:“大姐,那你吃了没?”
吕秀娟笑了下,“不急,啥时候吃都一样。”
护士瞪了施阳一眼,后者只是淡漠的趴在吕秀娟身上,任凭不过百斤的女人艰难的背着他前行。
“饭就在那,没有人逼她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