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女医生来，我要女医生。”
男人显然也动摇了，看向列车长商量着询问：
“能不能找个女医生来，要不就让我们下车。”
“在孕妇分娩之前，常常会出现“假临产”的情况，虽然与临产的症状一样，但是并不是真的临产，你让我看看情况。”
……
医生数次被挡在门外，急得直跺脚，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被产妇拒绝，无可奈何的喊：
“要孩子不要？！”
“你傻啊，现在到医院去接生还得花四十块，免费有医生帮忙接生是赚到了。”
一个妇女叨叨的和周边人说到医院分娩要花费的费用。
围观群众的议论声，医生和列车长的劝说以及女人的惨叫声混合在一块吵得苏玉春头疼。
“别吵！”
苏玉春一声爆喝让全场陷入暂时的宁静。
见她穿貂，衣裳样式也不普通，而且还住在软卧，不少人心里思量着，不知是哪个有身份地位家庭跑出来的。
“我帮忙接生，医生负责知道，要是这样也不行的话就等着难产，母子遭难吧！”
要不是之前对这两口子印象还不错，苏玉春是不肯管这破事的，这年代小城市里对男女之防很看重，也是到了七零年代后，医院才有了妇产科和接生员。只是生意不红火，除了碰到难产，没人去医院接生还是愿意请接生婆，对男产科医生十分抵触。
产妇总算是松了口，男人忧心忡忡的看着苏玉春。
医生吩咐，“我需要一块足够大的布，能将这里遮盖起来，还要毛巾，还有热水……速度要快。”
列车长应了声转身就跑。
“我得摸一摸胎位，产妇得脱裤子。”
医生看向苏玉春，示意她想办法。
苏玉春扭头，车厢外七八个男的杵着看着。
“看什么看，你也是这样被亲娘生出来的，没见过生孩子，见过生狗生猫的么，赶紧的该回哪去回哪去。”
看戏的男人被说得不好意思，三三两两的回车厢。
“那我去哪啊。”
雪茄男怂着肩站在一旁无奈问。
“你去看着人，别让男人进来……还有你”苏玉春看着紧张无措的年轻男人，“你也去外头看着，别让人看了你媳妇的身子。”
等产妇丈夫走了，苏玉春才弯腰对痛苦嘤咛的女人说：
“现在你老公也走了，以后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男医生给你接产，要再不同意就是一尸两命，家里还有孩子没？”
“这是第一胎。”
“这就对了，要是真的一尸两命，以后你丈夫再娶一个女人，住进你家，抢你丈夫，还花你辛苦操持下来的家业，你第一个孩子孩子还得喊别的女人妈妈，想想憋屈么。”
产妇态度软化，苏玉春连忙让医生去去检查。
“胎位异常，如果短时间里生不出来，要小心窒息。”
医生音量不大，产妇却听见了，哀嚎得更加凄厉。
列车长在车厢外喊东西准备好了，苏玉春去外头接东西，又问有没有女人愿意再来打下手，她一个人恐怕不行。
围观的人群一个个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却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倒是有一个年轻女子犹豫着脚步要走出来，但是一步还没有跨出，就被身边的男人给拽了回去，年轻女子和男人争辩了几句，最后还是没有走出来。
苏玉春只好找产妇的丈夫，刚才还嗷嗷叫的男人此时不知跑到哪里去。
“大哥，帮个忙去抬水成不？”
苏玉春只好求助一个车厢的雪茄男，对方也很仗义，拎着热水壶去打热水。
等苏玉春抱着打床单回到车厢，产妇生得很艰难，已经顾不上是不是男医生接生。
妇虚弱的睁开眼，抬起手，却又无力的摔在床上，汗水早已打湿了她的头发，散乱的黏在枕头上。
苏玉春连忙倒出热水，摸了条毛巾给女人擦脸。
产妇宫缩的时候不知道往下用力，反而因为往上抽能减轻痛苦而不愿意往下，眼见宫口也开十个就是生生不出来。
“你得往下用力，宫口都开足了才会生不下来。”
产妇又痛又怕，把医生的话当耳边风。
“你就像拉屎一样往外排！”
苏玉春也急了，把搁苏翠姗和苏宝花那听来的经验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话听着不文雅，产妇却恍然大悟，几次宫缩努力后终于生下了个瘦巴巴的宝宝。
由于憋的时间太长，婴儿生下来时脸色都成青紫色，连医生都在庆幸，要是再生不下来，羊水流光了孩子是要憋死的。
苏玉春脱下貂皮大衣把婴儿包裹好，外头围观群众听见小孩哭声，又叽叽喳喳的闹开。
列车忽然一阵颠簸，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摔倒在地。
车厢内重新陷入黑暗，到处都是身体撞击到桌椅的碰撞声以及尖叫。
苏玉春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后腰撞上了桌沿，紧接着摔倒在地，却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她抱着婴儿出现在空间里。
空间一派祥和，牲畜走兽在各自的地盘漫游散步，宝湖微波粼粼，肥美的鱼随处可见。
东北虎踱步到苏玉春身边依偎躺下。
婴儿嗷嗷大哭，苏玉春惊魂未定，意识察觉到外头震荡已经停下，又带着婴儿出了空间。
此时天空才蒙蒙亮，她借着微弱的灯光小心避开满地的碎玻璃。
车厢侧翻摇摇欲坠，产妇和医生都趴在一旁。
“里头有人！”
听见雪茄男粗犷的急呼，苏玉春高声回应。
很快有人把昏迷的产妇和医生拉出来，苏玉春呆的那截火车大半已经冲出了轨道，最前面的五节车厢侧翻在地，己经有许多人从破碎的车厢窗口爬了出来。
她一出来，雪茄男就气急败坏的抱怨。
“那个二愣子居然去逼停火车，好让自家媳妇下车生孩子，这下好了！”
苏玉春也听得头皮发麻，周围议论纷纷，她也听了个大概。
产妇的丈夫私自跑到机车内捣乱，想让火车停下来带媳妇去医院，幸亏是蒸汽机车速度不快，最高时速 80千米/时，恰好拐弯处减速才没出大事。
绿皮火车被逼停，后面车厢虽然还停留在铁轨上，但乘客也不敢呆在车上，纷纷下车聚在一起。
除了机头的驾驶舱还有前面几节车厢受损比较严重，其他车厢没有受到太大的挤压和倾斜，苏玉春和产妇呆的那截车厢也在受损严重之列。
“呸！就是报应啊。”
雪茄男暴躁的骂骂咧咧，听见婴儿哭声后声音咋然而止。
现场乱作一团，婴儿亲妈晕了，亲爸不知道在哪，到处都是高声说话的人群，苏玉春好不容易才找到磕破头的列车长。
“人是抓着了，血流得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现在临近春节，每节车厢都是人，平日里一百个硬座还有剩余，现在天天超员，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偏偏翻倒了两节硬座车厢，你想一想，这么多人在一个车厢里，就是没摔疼，光是害怕造成的挤压和踩踏，就够忙的了！”
列车长扫了眼苏玉春怀里的婴儿。
“你就先抱着，这列车一时半会开不了！”
现场有二十多号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离终点站还有十几公里，列车长通过唯一一台电话机和调度室取得了联系，火车要恢复通行至少得晚上。
苏玉春抱着婴儿跟着大流徒步前往附近的砖厂取暖，厂子唯一的拖拉机送病号去十几公里外的医院。
婴儿的爸妈伤得重昏迷不醒，苏玉春只好继续当爸又当妈。
她的貂皮大衣给孩子取暖，棉袄又临时送给一个受伤颇重的妇女坐车御寒，冷得直打喷嚏。
孩子哭闹得厉害，苏玉春几经周折才打听到厂子里有在哺乳期的员工家属，给了两个苹果一条鱼，对方很爽快的帮忙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