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倩又把苏玉春带来的干菜，藏红花单独收拾出一袋来让儿子带回奶奶家，站在阳台目送亮亮下楼离开。
“倩姐，孩子的体重得减啊，太胖影响身体健康，而且孩子也到了爱美的年纪，肥胖影响不好。”
“我也愁啊，亮亮从小身体不好，后来补药吃多了一直瘦不下去，这几年我和孩子爸在外寄人篱下没法管。”
罗倩向苏玉春大吐苦水，不知道该拿孩子身体怎么办，不给吃亮亮就喊饿，也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去上学。
再说两方的老人就一个宝贝孙子，生怕把人饿着了，时不时就投喂点吃。
四个老人年纪大又不听劝，哪一个都说不得，说了就是虐待宝贝孙子，又得生出很多事端。
两夫妻都是学医的，天天怕孩子以后得糖尿病，害怕过重的体重影响骨骼发育。
罗倩愁，心事又没处说，全说给苏玉春听，感激的拉着她的手。
这些事憋心里头难受得慌，以前又因为乱嚼舌根被人陷害，现在说出来舒服多了，罗倩打心眼里更喜欢倾听自个心事的苏玉春。
次日两夫妻上班，苏玉春用网兜拎着一袋苹果去看望当初小金条的买主何炳辉两口子。
江婷婷一开门就认出了苏玉春，兴高采烈的将她迎进家里。
何炳辉正何一个年轻人坐着喝茶聊天。
年轻人朝着苏玉春笑，问：
“不认识我啦？”
苏玉春瞅了好几回，羊城认识的人就这么几个，面前的看着确实是面生。
“我是夏星”
苏玉春想起来了，当初和董钦来羊城后曾经帮助过一个中暑的老大爷，夏星就是老大爷的儿子，还在码头帮过忙。
以前的夏星皮肤黝黑，穿着码头工常见的汗衫，因为长期人力背重物导致驼背，好现在的精神小伙判若两人。
“我是真认不出来了。”
“多亏何哥让我跟着他干活”
夏星让出位置给苏玉春，自个搬了个小板凳坐下。
“现在我挣的钱够花销，我老豆也可以养老不用做码头工。”
何炳辉老神在在的拉长语调。
“这事你得多些玉春，不是她担保，我还真不敢随便用一个人。”
苏玉春饮了口茶水，笑眯眯道：
“咱们谁都不用谢谁，都是朋友，靠的也是自己本事。”
她看着何炳辉。
“何哥现在还干那生意？”
何炳辉表面是炼油厂的领导，本来就是个油水很足的部门，私底下还做了黄金倒卖，富得流油。
“问得好，还记得你上回说过啥么？”
苏玉春眨了眨眼，表示没想起来。
何炳辉自个按捺不住，手撑着膝盖靠近苏玉春。
“你说过羊城房子！你走后我天天想，到处去摸索，真还从几个人嘴里得了点门道……现在都是福利分房，但老百姓那么多总有不够分的时候，到时候就得买房子，那有房的人就挣大发啦。”
何炳辉说得口沫横飞。
“黄金现在也不好弄，迟早兜不住，现在小夏跟着我，主要是扑在房子上。”
“怎么扑？”
苏玉春兴趣颇浓，现在还没有房地产开发商，都是单位福利房。
夏星和何炳辉嘿嘿一笑。
何炳辉单位福利房分房的两大条件，一个是工龄，一个是人口，三代同堂分房的概率会大一些，如果是两夫妻没孩子，那分福利房的时间就得往后靠。
除了工龄和人口还有平时的劳模加分，三代人一家可以分到四十米不到的土基平房。
“什么是土基平房？”苏玉春对房地产这一块相当于盲人，听得云里雾里。
夏星起身就把苏玉春往外领，指着一处给她看。
这不就是没装修过的土坯房么！
土基平房即除承重部分是砖头柱子外，其他是土基，住里头还得注意头顶落灰。
“太不容易了”
苏玉春感慨道，有房比没房强，她不嘲笑住土基房的。
何炳辉又拿出一根雪茄，先递给苏玉春，后者摆手示意不用，他又递给夏星，这才开口。
“我正好管着单位福利房的分配，该给员工的咱一定给，可总能多出来那么几套，再加上其他领导还看不上单位房，给点好处总能屯几套。”
苏玉春听明白了，何炳辉现在只能算是炒房团的雏形，和房地产开发商还挨不到边，不过有屯房意识已经超前了一大截。
江婷不爱听男人们说这些，嗔笑道：
“只顾着自己快活，也不问玉春有啥要紧事。”
“对对对。”
何炳辉笑眯眯的看向了苏玉春。
“我想问有没有房子租几天，不用管地理位置，重要的是大。”
“这不算事，厂子里好几处仓库，不用租，该用就拿去用，一切有我兜着。”
何炳辉十分爽快，打从上一次苏玉春提醒注意房子的事后，他从心眼里认定这小姑娘不是一般人，十分乐意帮忙。
本来何炳辉还打算带苏玉春去南方宾馆吃一顿，苏有春以有约拒了，又喝了几杯茶水才出了门。
快到罗倩家时，苏玉春听见小巷子里一顿哄笑。
“扒他裤子”
“哈哈哈，瞧他那怂样”
“咋的，看你还敢不敢告诉老师听……老师是我家亲戚！”
亮亮揪着裤子缩在墙角里，颤抖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长得高的孩子拿竹竿挑起亮亮的书包放在墙头，笑说：
“来个肥猪上树看看。”
五六个高矮不一的小孩推搡着亮亮，传出阵阵哄笑声。
“你们干什么！”
一声清脆的爆喝，几个小孩扭头看有人管，哄笑着四处散开。
苏玉春大步流星的赶走几个熊孩子，低头捡亮亮的文具，直到孩子穿好裤子才转身。
“他们是你同学？”
“……”
“经常欺负你？”
“……”
亮亮只是抬头看着墙头上的书包，眼神麻木又很痛苦。
苏玉春能想像这孩子为什么沉默寡言，她也不再问，四处找砖头垒高。
亮亮木纳的站了一会，终于也搬来了几块砖头递给苏玉春。
把书包还给亮亮，苏玉春蹲下和孩子平视。
“爱看电影不？”
顿了顿，亮亮点头。
“你们这最近电影院放啥片啊？”
“大闹天宫”
“行……晚上吃了饭别回奶奶家，姐姐带你看电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