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翠珊不是这么想的,当她看见乡里乡亲在学校里受难的,心里别提多难事了。老乡们老说喉咙和胃疼,明明饿得半死都吃不下,这群人里,有长辈,有同辈,她咋能见死不救了。
母女两就吵起来了。
“上学校怎么着都轮不到咱们家,要去也是得热病人的家属先去,再说了,那些得热病的为啥不让家属来,不就是怕传染给家里人么,两边人都自私,咱家又不欠他们的,凭啥去。”
苏翠珊颤抖的指着刘语安,“你没心啊……里头还有抱过你的长辈,以后要是我也得了这病还敢指望你吗?”
刘语只好说:“没影的事,你是我妈,能不管你吗!”
苏翠珊不快道:“就跟你那亲爸的几个兄弟一样计较,不愧是随了老刘家的血!孩子,吃亏是福!”
亲爸刘壮国就是刘语安的阴影,她现在还记着对方嚣张跋扈,把苏翠珊和姐妹两打得奄奄一息的画面呢。
亲妈居然埋汰自己,把她跟此生最恨的人捆绑在一块,此时心情是又恨又急,都快哭了。
两母女闹得不愉快,碍着付国华在呢,回到家后就各自散开。
苏翠珊进灶房做饭,没一会刘月雯就到屋里说,‘妈抹泪了,姐,你咋的让咱妈哭了。’
刘语安无奈啊,只好跟妹妹们说了。
刘乐冷笑,“她哭啥啊,姐又没说错”
“不管怎么说,惹哭妈就不对”刘月雯不赞同的看向刘乐,“还有你,以后少跟妈顶嘴,咱们不容易。”
撇去凌小秋不说,刘月雯是三个闺女里最孝顺的。
这种孝顺就有点盲目的性质,不管苏翠珊怎么做错,她都觉得不该让人难过。
“你还是跟妈道个歉吧。”刘月雯提醒大姐后又出门上灶房帮忙去了。
刘语安心里憋屈啊,特别是这事被付国华知道了,晚上还特意上了一堂思想课,让她别跟苏翠珊犟嘴。
刘语安又不好跟丈夫说是为了啥事,堵心的入睡了。
离过年还有十多天,刘语安在家里过得挺憋屈的,在付国华提出要去泸市的老朋友家看看时干脆就一块去了。
乡下比城里还冷,在三安屯里成天就是蹲在屋里,付国华也觉得挺好。
这事落在苏翠珊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一言不合就可离家出走,厌烦看见她了。
想起以前命苦的自己,苏翠珊更加郁闷了,所以两夫妻走的时候她也没去送。
两口子从三安屯到黑省,从黑省坐火车去了泸市。
一下火车站,两夫妻就寻思着买点吃的暖暖胃,直奔冒热气的摊位去。
刘语安远远的瞅见了个人,那不是吕秀娟么
她仔仔细细的瞧了又瞧,确定就是吕秀娟,她咋变化那么大啊,皱纹横生不说,背还有点佝偻,脸上更是瘦的都塌腮了,差一点就认不得了。
吕秀娟也瞧见了刘语安,视线相对的时候却撇过了头好似不认识一样。
刘语安身边也有付国华呢,于是也没开口跟吕秀娟打招呼。
其实吕秀娟压根就没看到刘语安。
现在正是返乡返家的高峰期,她每天看着车站的人来来往往,有时候目光所到并不一定就记到了脑子里,此时他正在想送煤工到家了没有。
今儿家里买了蜂窝煤,施志豪一直等着,听见声响了就出院子门。
送煤工把板车停在院子外,戴着发黑的手套把蜂窝煤运到院子里来。
吕秀娟交代过的看着数,或者避免煤工弄碎了煤,于是施志豪就搁院子里站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聊天。
听说卖煤一个月可以挣六七百来块呢,施志豪有点心动。
六七百足够施阳的药钱,针灸钱,还有家里普通的开销了。
他问:“你们那还需要人不?”
送煤工经常给他们家送煤,知道施志豪大学生,都笑了,说:“大学生挣钱有什么难的,国家管,一毕业就吃香喝辣的。”
施志豪只是笑了笑。
送煤工走后,施志豪背施阳到附近的诊所针灸,一进门就瞧见房东的丈夫也在呢。
“大学生来了”房东笑眯眯的招呼,跟周围人说:“厉害着呢,咱们这巷子里唯一的大学生”
施志豪还得去火车站一趟把吕秀娟换回来歇歇脚,安顿好施阳后跟房东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一帮人目送着他远去。
这年代去诊所开药都是医生从瓶瓶罐罐里简捡药。
房东先跟老医生唠嗑,一会让人多开几天的药,一会说输个液,感冒好得快。
“你先吃吃”
“能吃药就不输液。”
老医生透过老花镜就是只给开两三天的药,也不让人输液。
抓好药后,老医生给施阳针灸。
施阳闭着眼睛好似睡过去了,其他人就三三两两的说起话来。
来诊所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人,施阳一家刚搬到这来的时候大伙就讨论过。
施阳有文化,平时说话时候都跟其他人不一样,透着一股文雅。
有人听说他以前是搞农业的,问他咋的不重操旧业要去送报纸,施阳也不回答,大伙就觉得这邻居有点傲气。
不过左邻右舍还是很佩服这一家的,毕竟当爸的有文化,还培养了个大学生。
聊着聊着,房东就把之前从媳妇嘴里得知招夫养夫的事抖出来了。
“毕竟是妇道人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每个帮手,上大学的儿子要吃要喝,还得伺候一个”
“唉,我家里那个也是这样说的,就想办一件好事”
“成了没?”
“估摸着没成”
“是个男人都不愿意那么干”
“可总不能让女人累死吧,哪一天我要瘫床上了,兴许就同意了。”
大伙轻悄悄的说话,边观察着床上闭着眼似是睡觉的男人。
好一会,吕秀娟来了。
诊所里的几个男人帮忙抬到板车上去,她骑上车回了家。
进院子后没人帮,吕秀娟得把施阳扛回屋里去。
她以前走路带风,背永远直挺挺的,现在也微驼着直不起,一拉之尾椎骨就痛。
“你再找个男人吧”刚回到炕上的施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