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也不多问，转身就走。
苏玉春不敢耽搁，关了集装箱的门，把大米全数收进空间。
还没来得急喘口气，董钦回来了。
……
“老大，你咋搬的。”
董钦眼瞪的有铜铃大，在集装箱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请人搬。”
苏玉春心虚的挪开目光，插科打诨的转移话题，没走几步就发现夏星在卸货。
卸货靠的都是蛮力，一包包货物放在木板上，从船上滑到船下，靠着苦力背走。
苏玉春没看见老汉，朝着夏星摇摇手，安静的等在一旁。
“老大，你们认识？”
“嗯。”苏玉春顿了顿，忽的加了一句，“不是说了请人卸的货。”
董钦竖起大拇指，坐实了苏玉春真的哪哪都认识人的事实。
他跑去码头一个小的代销社买了三瓶北冰洋汽水。
夏星搬好货物，大汗淋漓的把汗衫脱了架在肩膀，看见苏玉春后表情犹豫，又把湿漉漉的汗衫穿了回去。
苏玉春眼露赞赏，递过汽水。
“你爸呢？这行真忙，连晚上都得搬货。”
夏星猛灌了大半瓶汽水才呼出口气，“我让他先回去休息，这几个月都是晚上搬货，不容易中暑。”
董钦问：“你们背这一袋多重。”
夏星扬扬手掌，“50公斤，最远的船是从你们老家来的，七八吨到几十吨，大米，黄沙，水泥，琼州白糖之类的都有。”
苏玉春道：“有多少台吊车？”
“两台解放牌的，僧多粥少用处不大。”他表情有点忧愁，“要是吊车多了，我，老豆，还有很多的人都得失业。”
“你还是尽早想想转行，这一行吃的是力气饭，再过几年腰椎都得出问题。”
没记错的话，几年后改革开放，苦力逐渐派不上用场，但搬这几年很可能会毁了健康。
夏星表情更加凝重，想要转行谈何容易，不能拿一家老小做赌注。
在旅馆等了两天，苏玉春携着董钦去了何炳辉家。
江婷婷热情万分，又是拿瓜子又是倒茶水。
苏玉春也不卖关子，道：“江姐，跟我走一趟，咱们先去百货商店，然后去法院。”
她知道江婷婷的顾虑，指着董钦说：“到了百货商城，就说董钦是你丈夫，要是百货商店不解决，咱们就拿去法院唬一唬，死马当活马医。”
苏玉春没想到何炳辉也在家。
但他对这提议不生气，江婷婷因为这事天天在家唠叨拉脸色，这事早点解决了也好，而且还不用亲自出面。
苏玉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毕竟这年代没有正式的工商管理局，只有‘商业局’，而且只管农村集市贸易和投机倒把，至少得等改革开放后才逐渐恢复了工商管理系统。
江婷婷换了身衣服，带着苏玉春去了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也就是普普通通一层楼，水磨石地面，搪瓷水杯、脸盆、铁皮暖瓶放在很显眼的位置，卖的东西琳琅满目，看见江婷婷后，一个稍胖的女人撇过脸窝到柜台下。
江婷婷一看就来气，吆喝，“做贼心虚也没有用。”
柜员霍的起身，隔着柜台骂：“谁做贼心虚，你嘴巴放干净点，来个没完，都已经说了千百遍，不能退只能修。”
话落又小声嘀咕，“就你这圆墩子身材，退回来减价都没人要。”
苏玉春拦住了江婷婷，客客气气道：“大姐，找你们商店能说上话的，不然这事解决不了，我们可就要上法院啦。”
柜员吓了一跳，苏玉春把起诉书拿给柜员看。
那起诉书写得连何炳辉都拍手叫好，对苏玉春这前世的律师来说小意思。
柜员犹犹豫豫了会，随后掀开百货商店的帘子，不一会跟着一个带眼镜的男人。
来人表情很不情愿，镜片后的眸光藏着高傲好智慧，气质淡定，一看就知道有文化。
苏玉春伸手，“同志，你好，贵姓。”
“张”他似乎不想多说，恹恹的补充了一句，“弓，长，张”
苏玉春笑眯眯道：“做这行也不容易，看着风光，琐碎的事都不少，钱也不到你们口袋。”
张同志脸色好了点，“就是这个理，要人人都像你们一样，我们日子过不下去。”
“过不下去关我什么事，就得退。”江婷婷沉不住气。
苏玉春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道：“这事我真能理解，毕竟量身定做的衣服再退没人要，可这衣服确实有缺陷，衣服在这，你看看这走线还有袖口……五百多块，不是小数目啊。”
“这些都是小毛病，自个找个裁缝修一修就好，我们找也行，保证修得漂漂亮亮。”
“话是没错，不过这五百多块的衣服肯定算是高档货，买高档货还要修，那买来干什么，现在布票紧俏却也不难得，这种款式要台缝纫机就能做，凭啥花大价钱来买，不就是看在高档这两个字。
这看着是小毛病，影响可大了，就好像眼镜，你的眼镜要是一边高一边低，虽然也能看清东西，但肯定费劲又不美观。
张同志，售出不退也得在商品品相完好的基础上，你这本来就有缺陷的物品就不应该卖！”
江婷婷连声应：“就是，买来就是差的，多糟心。”
张同志顿了顿，“你就说想干什么。”
“咱们都不容易，要互相体谅，这定做的衣服要再退了，我也觉得过分，思前想后也只想了三个办法，其一当然是全额退款，第二就是衣服我们不退了，但你得适当给点补偿，让我们心理平衡些，毕竟衣服有缺陷，第三也只能去法院问问。”
苏玉春把柜台上的起诉书拿起晃了晃，叹气，“这是江大姐的丈夫，今天就是来这商量，不行出门就直奔法院。”
张同志倒吸了口气，“那就第二种。”
江婷婷不满意，苏玉春示意人别插话，道：
“可以，那你们把衣服的加工费退了，这事就这么了。”
稍胖的女人插话，“加工费50，只能退50。”
“我看这一套衣服用料大概就两米的料，没错吧。”
“大概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同志谨慎的看着苏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