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人拿豆渣来养花,有的养鸡,但只消耗掉一小部分,豆渣十分便宜。
五毛钱就可以买一大袋。
……
苏玉春买了几百斤的豆腐渣,只放十斤在背篓里,其余的全都送到了空间。
刚出了城往家的方向骑了半个小时车,远远的就看见前方徒步前进的两个村民。
她和村民相交不深,只知道体型敦实男人叫梁华安,身边女的是他媳妇,叫羊荷花。
“春儿啊,去买啥啦?”
梁华安两夫妻停下,笑眯眯的看着苏玉春。
苏玉春打开背篓,道:“买豆渣,天天喂发酵的野菜还有麸皮,长到现在也不咋地,再买点别的回去喂。”
梁华安笑了,“谁家都是这样,这几个月猪就是猪架子,等过了十月份,把切完的地瓜干剩下的边角料一喂,那猪就开始长膘了。”
羊荷花问:“你喂这豆腐渣有用?”
“有用。”苏玉春道:“豆腐渣营养丰富,猪吃了能长膘。”
羊荷花很心动,他们家今年也领了两头猪,如今瘦了吧唧的。
“怎么喂,直接拌着吃?”
“可不能,豆腐渣喂猪前得先发酵,一次性喂也不能喂太多,还得喂新鲜的。”
苏玉春自个有能保鲜的空间,一次买几百斤没问题,不过如果是普通的老乡得控干豆腐渣的水分,然后才能储存。
等苏玉春骑车走远,羊荷花狐疑的看着丈夫:“这喂豆渣真能长膘?”
梁华安不以为意,“让她先喂着,要是真的长得好再说。”
羊荷花对这事很上心,回村后索性跑苏玉春家猪圈。
苏玉春提早回来了一个小时,此时正在发酵豆渣,忙得不亦乐乎。
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自留地里懒散的转去。
乡下人养鸡大多都是散养,任凭鸡鸭到处跑,也不见有拿错或者丢失的。
苏玉春家的鸡比别人家的都多,长得也好。
“春儿啊,你家鸡也是吃豆渣?”
“也可以喂,都是随便吃。”
苏玉春含糊不清的说着,其实家里的鸡能长这么好都是吃的苞米,时不时的兑上点米,舍得喂才能长得好。
可老乡们都把苞米当主粮食,要是她说真话肯定招人腹诽,所以不能说。
羊荷花背着手去看猪,干干净净的猪圈里,两只浑圆的猪正趴在角落打盹。
她吃惊,“这还算养得不好?到年底铁定得上200斤!”
他们家的猪仔从抱回来后就一直精心照料,野菜猪草每天投,一家为了让猪有点油水就漫山遍野的找野杏仁。
野杏仁碾碎了往锅里一炒,铁锅底层就有一层发亮的油脂,再拿猪草野草搅合沾点荤腥,可光吃野菜猪草,猪长个慢,一家子愁啊。
“春儿啊,能不能匀点豆渣,我回去也喂猪……瞧你们家的猪长得真好。”
“行啊,我这只有十斤,匀五斤给你,这些是快要发酵好的,等会直接拿回去。”
羊荷花心里直念叨着苏玉春好,只有十斤都肯匀五斤,她都不好意思了,从兜里掏出了两毛钱。
“婶不白要,给你钱。”
苏玉春还真看不上两毛钱,她又热情的把钱推了回去,笑吟吟道:
“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要不婶儿,我以后经常要买豆腐渣,要不咱们谈个合作,你帮我发酵,每发酵十斤给你两斤,怎么样?”
“妹子……这感情好。”
羊荷花激动,猪能吃,十斤吃不了三天,而进城每次都要五毛钱车费,豆腐渣买少了不划算,买多了扛不回来,苏玉春的合作方案完美的解决了所有问题。
乡下人有的是力气,怕啥。
“婶,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玉春也挺满意,她得把有限的经历分散到重要的事情,不重要的事找人代劳。
进了六月份,天气逐渐炎热,董钦来问过几回,问什么时候去南方,他好准备。
其他事情苏玉春都准备好了,对外宣称去看未婚夫,她一直在等二姐生产,不然走得不安心。
七月份的时候,苏宝花生产,虽然是个早产儿,但是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因为没有通讯,苏玉春也是估摸着预产期和苏翠姗到了城里,听邻居说生了,连人带着娃都抱回了婆婆家。
两人又赶到了苏宝花的婆家。
开门的宋雅玲看到苏翠姗拎着个麻袋就噗嗤笑出声。
“你是去逃荒啊?”
“雅玲,没规矩。”
宋部长身后不紧不慢的训斥了女儿一声,淡淡道:
“宝花大姐也来了,进来坐。”
苏翠姗看地板蹭亮就想脱鞋,苏玉春瞥了眼都穿鞋在屋里走的宋家人,轻轻摇了摇头。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就放屋外。”
宋部长对那一麻袋的东西置若罔闻,语气里有嫌弃麻袋的意思。
宋雅玲嘟哝,“土死了,让别人看见你拎着麻袋到家里,不就知道我们家有穷亲戚了。”
苏翠姗不自在的垂头,她一心想着看妹妹,麻袋装得多好拿,一时间没想这么多。
苏玉春冷冷看着宋雅铃,视线下移到她手中的书:“真洋气,你也看陀妥耶夫斯基的小说集?”
“怎么,你也看……你看得懂?”
宋雅玲眼眸里全是不信。
“看一点,陀妥耶夫斯基是不是有一篇叫《变形记》的,写得可真好,你觉得呢?”
宋雅玲表情不太确定,模模糊糊道:
“也就一般般。”
苏玉春忽然一拍懊恼脑门懊恼:
“忽然记起来,《变形记》是卡夫卡写的。”她目光幽冷,意味深长的看着连个折痕没有的书,“好好读书,别连乡下人都比不上,丢人。”
宋雅铃憋了个大红脸。
宋部长终于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看向两姐妹。
苏家两姐妹穿得很得体,但是再怎么得体在苏部长的心里都是乡下人。
“家里来人怎么不说一声。”
小老太姗姗来迟,随后就听见苏宝花在屋里呼唤。
“大姐来了?春儿?”
两姐妹忙进屋去,刚开门差点被热得退出来。
七月份的天本来就炎热,屋里没开窗,苏宝花戴着棉帽穿着棉衣棉裤热得浑身是汗水。
苏宝花的家婆没跟进来,苏玉春关了门,掀开棉被让二姐透气。
“你干啥,别受凉。”
苏翠姗也是按照传统月子的做法,捂得越多越好。
“她都快热晕厥,还盖这么多……听我的。”
苏翠姗坐月子时被照料得很好,闻言也就不再坚持。
“孩子呢?”
“在婆婆屋里,我带你们去看看。”
苏宝花顺产,也没有顺切,再加上体质好,下床不是问题。
家婆的屋子就再隔壁,进了屋后苏宝花脸色微变,沉着脸靠近床边,把小孩抱起来,让苏翠姗把被子掀开放到一边。
“这是干嘛!”
小老太急匆匆的进门,又去抢苏翠姗手里的被子。
“妈,干什么非要孩子睡旧的被子,你看这被子都用多少年了,上面污渍都洗不掉,宝宝生病怎么办?”
“你懂什么,小孩子要睡旧被子才好,我带这么多个孩子没出过错,听我的。”
说着又把旧被子铺回去。
苏玉春道:“老被子棉花是不错,不过有螨虫,对孩子不好。”
苏宝花听了气汹汹的瞪着家婆,心里委屈,而且这被子是家婆和公公盖着的,脏不说,指不定两人以前盖着被子做过啥事呢。
宝宝忽然惊醒,苏宝花和小老太都是一惊。
小老太急忙从苏宝花手里挖走孩子,在臂弯里哄着。
“妈,我来抱就行。”
“不用,我来。”
苏宝花拉长了脸,忍着怒气:
“我是孩子他妈。”
“那我还是他奶奶,忙你的去,我来哄。”
苏翠姗也是当妈的,听宝宝声音就知道是饿了。
小老太也没有奶,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孙子递过,叮嘱道:
“喂好后还我。”
苏翠姗陪着苏宝花喂奶,苏玉春出了门去客厅。
宋部长小老太一家正在讨论给婴儿做尿布的事,像是没看见苏玉春,一家人讨论得火热。
小老太正说要用西拉布条做几条尿布,小尿垫和大尿垫都用旧床单。
宋雅玲看向苏玉春。
“听说你们乡下人的尿布都是旧衣服做的,宝宝皮肤娇嫩,多可怜啊。”
小老太停下喝了口水,皮笑肉不笑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正忙着,你先坐着。’
苏玉春悠悠起身朝门外走去,不一会折返,把玻璃奶瓶,尿垫子,尿布,小方巾等摆好。
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宋家人一愣。
苏玉春把棉质的尿布朝前一推,悠悠道:“我们家孩子也金贵,什么西拉布条做的尿布穿了怕红屁股,用棉的。”
小老太脸色涨红,棉布八毛钱一尺,还得用布票才能购买,谁家都不会用崭新棉布做尿布的。
苏玉春做恍然大悟状,又拿出一叠纱布尿布,微笑道:
“怕孩子不适应,也做了纱布尿布。”
宋部长上手摸了摸,点头吩咐老伴:
“这纱布不错,透气性更好,我们也买一点。”
小老太没好气道:
“纱布都要进口,咱没那种票!”
宋部长诧异,苏玉春笑得更加欢快,她当然不会说是托蕫钦在黑市上买的,就让这一家慢慢吃惊。
宋雅玲酸溜溜的问:“这奶瓶哪里买的,能成吗?”
苏玉春抖了抖印着‘友谊商店’的袋子,笑眯眯的。
这袋子是当初诓蕫钦做小黄鱼生意时的男人留下的,董钦用这袋子装尿布,两姐妹随手拿来用了,奶瓶是在供销社买的,但宋雅玲一家看到‘友谊商店’的标志,自然而然的就认为奶瓶的出处来自于只服务外交官,外宾和大人物的高级消费商店。
宋雅玲看着苏玉春的眼神含着吃惊,嫉妒和不解释。
“我去看看二姐和宝宝,你们继续聊。”
苏玉春在一片静默中回了屋。
“春儿,买那些干啥,这些本来就该是老宋家买。”
苏宝花在屋内听见婆家奚落妹妹,本想冲出去帮忙,又听妹妹怼了回去才隐忍不发作。
“这些是给宝宝的礼物,再说嫁出去的女人,底气是娘家人给的,让小老太以后别总瞎吆喝的要支配你,大不了带着孩子回娘家。”
苏宝花眼眶微红,她在婆家坐月子,事事不顺心不如意,就像是寄人篱下,可有妹妹这几句话,她心稳了!
苏玉春也趁着这时候提出要去南方一两个月,理由依旧是去看章容先。
而且世界这么大,她也想去看看这年代各个城市的面貌,如今大姐工作逐渐稳定,二姐小孩顺利出生,也该她出去闯闯。
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月,苏玉春去城里和董钦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