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三月下旬了。
苏家二姐妹,乃至于和苏玉春有点关系的亲戚都知道了。
刘语安并不是大嘴巴,她告诉亲妈只是想让人打电话和小姨唠唠嗑,避免人心情郁闷。
人是能伪装的,谁知道小姨是不是太要强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苦啊。
小辈不好说的话,长辈之间就容易多了。
不过她还是太高估了亲妈。
苏翠珊先是‘哎呦妈’的喊了一声,着急万分的淌着泪水碎碎念,“咋办啊”
刘语安说:“妈,现在最要紧的是帮小姨渡过难关。”
苏翠珊:“咋会这样呢,我可怜的春啊。”
刘语安又说:“小姨要强,肯定不要咱们的援助,所以不能跟她讲,连姐夫都要瞒着。”
苏翠珊:“咋办啊……咋办啊……这可咋办啊。”
刘语安知道此时亲妈已经六神无主,整个人被情绪控制得死死地,幸亏她听见了继父的声音。
凌国江在另一头也急第直挠头,只不过碍于媳妇手持着话筒不好抢,听话筒里继女说让自己接电话后立马接手。
苏翠珊到旁边哭去了,两父女总算能正常的交流。
本来两人都想伸手援助,但商量之后各自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出的钱对苏玉春的事业就是毛毛雨
凌国江叮嘱了大闺女在首都多顾着点,随后才挂下电话。
苏翠珊已经摸着泪水朝家里走,她要立刻上首都去看看妹妹怎么了。
“咱们现在去就是添堵,啥忙都帮不上。”
哭到发蒙的苏翠珊总算听进去了点,六神无主的朝家里走。
回到院子后,凌国江继续坐回去修理幺子的录音机,这录音机是孩子学习英语听力时用的,最近用得不利索老绞带。
刚才他就是在修理录音机的空隙被喊去接电话。
苏翠珊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心事重重的溜达了一会才继续坐在小板凳上择菜。
养鸡场跟果园是一块的,此时刘月雯带着草帽,跟着白丁摆弄蜂巢。
今年他们打算在果林里设上封箱,不仅能够促进授粉,之后还有蜂蜜。
饭点的时候刘月雯喊上白丁回家吃饭。
今儿她进门就察觉到了气氛凝重,问弟弟是不是惹妈生气了。
幺子捧着修好的录音机说:“我回来后妈就这样了,不关我的事啊。”
饭桌上,苏翠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当年在老刘家,要不是苏玉春,刘乐早就死了,她没有闺女,刘月雯也没有妹妹了。
然后又提当年的苦日子,她是怎么含辛茹苦的坚持把刘月雯和刘语安养那么大,不让老刘家把她们卖去做童养媳!
一旁的幺子撇撇嘴。
亲妈什么都好,就是总喜欢拿以前的事出来反反复复的说,他都听出老茧啦。
苏翠珊忽然一蹦而起,她差点忘了给宝花通消息了。
最小的幺妹出事了,当姐姐的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电话通了,处于变声器的公鸭嗓嗡嗡的说:“喂,找谁呢?”
苏翠珊瞅了眼本子上妹妹家小卖部的电话,这也没错啊,可听着声也不像是小外甥宋泽凯的声音。
她问:“这是苏宝花家吧。”
嗡嗡声继续说:“是啊,是苏宝花家。”
苏翠珊问:“那你谁啊?”
嗡嗡声,“我宋照厚啊”
苏宝花此时也从外头走进店里,看到来电话后赶紧去接。
“姐,刚才有人来电话,我上隔壁那条巷子传话了。”
这附近几条巷子的住户好多都是留小卖部的电话,来电话时苏宝花就得一家一家的传话。
“你小姑子的孩子怎么在家里?”
苏翠珊当然也知道宋雅玲的奇葩,妹妹和妹夫都搬到了省里了,咋还那么让人不省心呢。
苏宝花瞥见宋照厚挖鼻屎,把鼻屎黏在椅子下,又拿挖鼻屎的手去掏大罐头里装的要卖的蚕豆,顾不上回苏翠珊的话先说:“照厚,手脏别这么拿。”
宋照厚说:“我要吃蚕豆,你不给我就跟我妈说。”
宋天明刚好走进店里,宋照厚告状,“舅舅,我饿,我要吃蚕豆,舅妈不给吃。”
“饿了就吃。”
宋天明虽然不待见妹妹,但对外甥还是好的,再说也不能跟个孩子计较,外甥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孤身一个人在省里读书也怪可怜的。
苏宝花冷眼瞧着还不能说,否则她男人万年不变经典的一句:跟孩子计较个什么,一点吃的东西能值几个钱。
好一会,苏宝花才重新拿起话筒,颇为心酸的跟着大姐抱怨。
这学期,宋雅玲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忽然想让宋照厚到省里来读书,估计也知道哥嫂不待见自己,所以是让爷爷奶奶带来的。
起初,两口子都以为三个人只是来散散心。
虽然之前爆发出激烈的争吵,但毕竟是亲爸亲妈,宋天明再怎么不乐意也得招待吃喝住。
那一个星期,两个老的在黑省游山玩水,吃喝玩乐都是两口子出的钱,足足花出去一百来块,末了走的时候才知会两人,孙子开学就要在省里读书,既然亲舅舅在这里,当然就住在这里。
苏宝花当场抗议。
他们家盘下学校门口小卖部的时候瞅着地方还挺大,于是之前从朱大娘家买下的小院子租了出去用于收租,一家四口住在小卖部后方面。
前面店面做小卖部,后面只有两间房带一个小院子,连客厅都没呢,两兄弟到现在都是住一个屋子上下床,宋照厚来了能住哪。
再说了,这事摆明了就是通知而不是商量,她火大啊!
然而在老两口的耳朵里,儿媳妇的抗议绝壁不过耳,他们听到的是儿媳妇居然还有房子能够收租,小卖部天天也有进账,不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管管外甥的吃喝住而已,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老两口讥诮的说:“行了,照厚的学费不用你们出,就知道你们两舍不得。”
那眼神,那语气,似乎就是在讽刺两个人抠门,又像在施恩,本来亲舅舅管亲外甥的学费也天经地义,闺女和女婿挺善解人意,就你们两还磨磨唧唧。
宋天明也拒绝了,然他哪能管两个老的来去啊,人家小坤包一拎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