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得很快，到了该启程回宫的日子。
芍药正在房间里指挥大家把东西装箱，等下好出发返程。
本来一向安静的寺院，不知何故今日突然熙熙攘攘，吵闹声不亚于耳。
芍药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对着宫人撂下一句：“你们先忙着，我出去瞧瞧。”
她来到房外循着声音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寺庙的前院才停下来。
离老远就看见一群头戴青色面具的黑衣人，他们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排成两列，手里各自持把玄色长剑，腰间挂着赤色令牌，依稀能看见上面刻着一个烫金大字“睿”。
令牌上的字引起芍药的猜测，莫非是传说中的睿王？
敢在天子面前这么大阵仗的，估计就只有皇上最宠爱的弟弟睿王凌知风了。
芍药对睿王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他满宫寻宫女那次，再想不起其他。
传闻睿王是他们兄弟里长相最为出众的，一张小脸曾迷倒无数京都大家闺秀，可惜他体弱多病一直深居简出，芍药在宫中做事多年还未曾有幸一睹芳容。
前院里有太多侍卫，芍药不敢靠太近，只好躲在远处找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偷偷观望，准备等下一睹睿王的风采。
“楚芍药你又偷懒！”虞卿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没好气地揪住她的耳朵：“马上就要启程了，东西都收拾妥当没？”
“哎哟疼疼疼。”芍药捂住耳朵，撒娇：“姐姐饶命。”
“现在知道讨饶了，早干嘛去了。”继续揪着她的耳朵不放，“走跟我回去。”
芍药噘着小嘴，垂头丧气得正要跟着虞卿卿回房间，谁料身后忽然传来无数混乱脚步。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快备马车!"
她闻声回头，院内乱作一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虞卿卿跟着望了过去，似是知道实情，一脸惋惜地开口：“真是可惜了......”
芍药听得云里雾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这里住的是谁？”她问。
“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好像是睿王的人。”芍药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通。
“没错。”虞卿卿点头，继而问道：“知道为何睿王府来了这么多暗卫吗？”
“不知。”她确实不知道只是启程回府而已，怎么这样大的排场，转念一想......按理说人家是王爷爱摆谱也很正常。
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嘛。
虞卿卿叹了口气：“想必你早有所耳闻，睿王一向身体不好，听太医讲这次怕是难熬过今冬了......皇上怕他在路上出什么岔子，特许睿王府派一众侍卫来接。”
想起坊间传闻的天人之姿，一个翩翩公子就此陨落确实可惜，芍药不由感慨：“唉，真是老天不公，天妒红颜啊。”
虞卿卿看着不远处的院子，无意开口：“说到底你真应当好好感谢他。”
“感谢?姐姐此话从何说起？”芍药摸不清头脑，她与睿王并无交集，甚至连面都未曾见过一次，感谢二字实在不知从哪儿说起。
意识到说错话，虞卿卿连忙打起岔子：“什么感谢？我没说过。定是你听错了。”略带心虚的要推她离开，“走了走了，该启程了。”
一脸的不自然让芍药更加怀疑：“姐姐有事瞒我？”
“没有没有。”她连连摆手，拒不承认。
反常的举动让芍药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干脆抱起臂膀站在原地：“姐姐不说实话，我今日就不走了。”
眼看就要到了出发回宫的时间，耽搁不得。
又深知她是个认死理的性子，说不走是真会一直在这儿耗下去。
虞卿卿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妥协说出实情：“你落水那晚其实是睿王跳入水中将你救起来的，由于落水时间太长你昏迷不醒命悬一线，太医均说难以救活，是睿王又派人前来送药保住了你的性命。”
停顿一会儿，“他救了你两次，如果不是睿王你......”没有再说下去。
她的一番话让芍药回想起，落水当晚看见的向自己游来的白衣仙子，想必那时看到的不是幻象，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仙子便是睿王来救自己了。
现在才知道实情的芍药自责不已：“姐姐怎么隐瞒了我那么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睿王本就身体羸弱，加上现在天寒地冻的，人家能入水救自己，真真是豁出性命去了。
而她却对这些都一无所知，甚至还跑来看恩人的笑话。
虞卿卿难为情的说道：“他的救命之恩我自是放在心上的，只是那时来送药的侍卫曾叮嘱过不要让你知晓。所以我才......”
就在这时，庭院又一次传来骚动。
“王爷马车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房门开合，一袭白衣出现在庭院，身形薄瘦得不成样子，似是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吹倒。
虽没见过芍药一眼就看出来，那人必是睿王了。
他的身侧围了不少暗卫脸庞被遮挡严实，看不清模样。
只能依稀瞧见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一方锦帕，帕子一角绣有花朵图案，具体是什么花离得太远辨认不出。
虞卿卿指着那袭白衣：“看见了吗，那便是你的救命恩人睿王。”
“看见了。”直直盯着那抹白色许久，她才缓缓开口，“他看起来还好......真的会像太医说的熬不过去吗......”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样一条鲜活年轻的生命，会在寒冬中落场。
“其实......”虞卿卿犹豫再三，决定告诉她实情，“他本可以活过今年的。”
“那怎么会...”芍药忽然顿住，明白了话中意思，不敢置信的说道：“是因为救我，对吗？“
虞卿卿点头：“那日他下水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皇上请了不少名医看诊皆是摇头叹气。时至今日睿王的身体已有油尽灯枯之势。”
闻听此言，极大地负罪感让她不知所措，看向庭院得眼眸早就通红一片，“原来我的命是拿别人的命换来的。”
用清月国王爷的性命换一个小宫女得活，谁看都知道这是个极不划算的买卖。
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可偏偏睿王就是个傻的，竟舍弃性命的救她。
这样大的恩情，她何德何能承受得起，更是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一阵寒风刮过，吹得人直打哆嗦。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庭院里咳嗽声不断。
众人惊慌失措：“王爷...王爷......”
她闻声望去，睿王手里的纯色帕子不知何时被红色浸透，鲜红的液体不停从他的唇角滴落。
慌乱之中，芍药透过众人瞧见了一张再是熟悉不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