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裁缝店出来,一家人又折腾着要回蒋家大宅去。明明从这里去公司很近,偏偏因为肉肉想要乘直升飞机,所以又要回去一趟。段晓鸥觉得麻烦,也觉得这样无限制的宠孩子不太好。但她没什么话语权,上车后就靠在后座假寐,肉肉跟蒋国勋在一辆车里,她单独一辆车。
车行到清华山上,手机响了。
接起来一看,是茅以叔。
“怎么了?”她声音有点哑。
茅以叔却好像已经是工作状态,语调很快,也很严肃,“首都广夏医院接诊了一例连体婴儿病例,最近需要做分离手术。你在东大的毕业论文研究方向就是连体婴儿泌尿系统分离重组。我向首都的医疗组推荐了你,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过去参与这次手术。”
段晓鸥原本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一下子就变了。
要知道这个连体婴儿身体分离器官重组这个议题,是她研究生时期最重要的研究方向。这类病例并不多见,世界范围内成功案例都极少。她当时选择这个方向,是看到了一个美洲的纪录片,讲述的就是连体婴儿的一生。非常受触动,不仅仅是人道主义的感召,在业务技术方面,这个课题始终都是大难点。
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沸腾,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她甚至冲口而出,“好,我马上整理资料。”
说完又觉得自己冲动了,她现在这个情况,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语调低沉下来,有些失落,“可是我现在走不开,我马上要去蒋氏。”
“你到底想要做女商人,还是女医生?”茅以叔直言不讳的问。
段晓鸥几天前就已经想通了这个问题,“当然是医生。”
她对商人这个职业并不感兴趣,而且自己也没什么天赋。
茅以叔就说:“那不就行了,我不说让你为了梦想放弃什么,可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就算为了去参与、观摩,也不该因为杂事推脱。”
段晓鸥其实已经被他说服了,仅剩的一点犹豫就是,“孩子怎么办?我去首都,肉肉谁来照顾。”
“他姓蒋。”茅以叔说的甚至有些咬牙切齿,“蒋家人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那还有什么脸面在商场驰骋。段晓鸥,肉肉已经五岁了,你能为他做的,都已经做了,并且做的很好。你真的要为了孩子放弃自己吗?只是去参与一台手术,并不是让你放弃孩子。”
段晓鸥沉默片刻,其实现在肉肉的情况,她基本是插不上什么手了。虽然觉得失落,自己养了五年的孩子,现在完全被蒋国勋他们夺走,但看起来肉肉本人倒是很高兴。他喜欢蒋家的生活,看起来以前的段晓鸥反倒是对孩子保护过度了。
五年........她没有离开过孩子一天。
确实把能做到的都做了。原本还担心蒋夜安会对肉肉不利,可是这两天看下来,蒋夜安简直被蒋家父子压着打,根本连一点话语权都没有,至于肉肉的安全,她更是不担心,就蒋家的这个安保,每天跟在肉肉身边的佣人保镖不下十个。
再者说,蒋夜安能为了护着肉肉压断了手臂,让她更是确信,蒋夜安不会伤害孩子。
要不然他何必让自己受伤。
孩子的安全无虞,而眼前茅以叔说的这场手术,她太想要参与其中。
很快就义无反顾的决定下来,“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茅以叔说了时间,“我来定机票,你直接到机场来咱们汇合就可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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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回到蒋家,下车后段晓鸥说自己不去蒋氏了,需要马上整理资料去首都参与手术。
蒋夜寒当然觉得很震惊,这件事太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
“马上就走?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商量?”他问。
段晓鸥摊手,“就是刚刚在车上决定的。”没办法早点。
“为什么这么冲动?你只是想要找个借口离开蒋家对吗?”不怪他这么想,段晓鸥对回到蒋家一直非常排斥,之前几次三番都抗拒,这一次回来,与其说是她心甘情愿,不如说是他强取豪夺。
她心里还是不愿的,他知道。
总觉得有时间慢慢挽回,可这才过了一天,她就要走。
段晓鸥摇摇头,“我不会用手术这样的事情来做借口。我确实不喜欢呆在蒋家,但是这跟我的工作没有关系。这个课题是我研究了很多年的,现在能够参与真实的案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非去不可。”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充满期待了。
蒋夜寒看她那样子心里更是没底,“你一个人去?”
“跟茅以叔一起。”段晓鸥不撒谎,如实说:“要不是他推荐我,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心里还真是对茅以叔充满感激,这种疑难杂症的专家团队会诊,若不是有强有力的人推荐,她根本连知道消息都不可能。听茅以叔说这次参与连体婴儿分离手术案子的名家医生一共有17名,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专科医生。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完成一台手术,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仅仅是跟这些专家能够交流接触,都已经是一般医生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听到茅以叔,蒋夜寒情绪瞬间点燃。
“所以,你现在是要离开我,去跟另一个男人私奔?”
私奔这个词实在是太有歧义了。
段晓鸥心里的火也起来,“你这个人好奇怪,我说了我是去工作。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不堪?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有呆在家里当你的人偶玩具才是正途?除此之外我干什么都不合你心意?”
她远远低估了蒋夜寒这段时间的不安全感,尤其是是在看过了肉肉的亲子鉴定之后,他对过往一切感情都产生了怀疑。
他不信任她。
“对!那你可不可以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家里。我养的起你,不需要你去工作。”他就是希望她能在他的眼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让他随时随地都能看到。
段晓鸥冷笑,“办不到。”她面对眼前这个男人,耐心已经用尽,“你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又凭什么让你养我?我不需要。”
不提她一直自立自强,没有依靠过蒋夜寒。单单就说他这句话,完全抹杀了她的职业价值。
太无理取闹了。
她难道想要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都不可以,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是什么鬼道理。
段晓鸥侧身就准备出门离开,她要去跟肉肉交待一下,其实要离开一阵去完成工作,她最担心的是孩子,倒没蒋夜寒什么时候。
他狠狠一抓,又一次将她固住。
段晓鸥讽刺说:“怎么?又打算强/jian我一次?我确实没有能力反抗,但是你堂堂蒋总,成天强迫女人算什么本事?”
被强迫总是会令人觉得耻辱。段晓鸥不是木头人,她会痛,会被伤害。
蒋夜寒一惊,他实在没想到段晓鸥心里对他们多年后的再一次结合,下的定义是强jian。
惊怒之下,他负气说道,“这么多年,我自问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你今天离开了蒋家,往后咱们就再无可能。”
段晓鸥心里也刺了一下,虽然一直都在说跟他毫无瓜葛,可他们之间哪里又是能说得清的,剪不断理还乱。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有些疼,又有些解脱,“那好,从此后,我们恩断义绝。江湖不见。”
说完她转身就直接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