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夜寒白衣黑裤,没打领带,白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也没扣,穿的并不正式。看清段晓鸥的表情,他皱眉,“现在医生对病人都这么凶的吗?”
“分人。”段晓鸥牙尖嘴利。
对待正常病患,她会和善温柔。可是,蒋夜寒算是正常病人吗?
蒋夜寒都没继续往办公室里走,直接转身,“那我换个医生。”
“你回来!”段晓鸥气得跳脚也没办法。
真要是让他出去换了医生,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只听说过出租车拒载,还真没听说过医生拒诊的。
深吸一口气,来者都是患者,要一视同仁。
“坐下吧。”段晓鸥强压着情绪,吐字有些生硬。
蒋夜寒倒也没拧着,她让他回来,他就回来了。让坐下就坐下,绝无二话。
“哪里不舒服?”段晓鸥例行公事的问。
蒋夜寒面无表情,“哪里都不舒服。”
段晓鸥想扔了手中的笔,但却不能,只能捏的死紧,再问一遍,“具体症状说一下。”
“尿频、尿痛。”
他回答的非常言简意骇。
段晓鸥心中掀起巨浪,要知道蒋夜安的病一直都是这么个症状,到后期,他出现尿血。所以她对这些症状最熟悉却也最敏感。
当时蒋夜安的主治医生说过,如蒋夜安这么年轻就得这种病,很有可能是家族遗传,基因有问题。否则很少见蒋夜安这样的病例。
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眼前这人是蒋夜安的亲哥,如果真是家族遗传,那他…….岂不是也有可能…….
“还有什么症状!”段晓鸥紧张万分,音量都跟着提高。
蒋夜寒的模样有些难为情,他下巴点了一下,很晦涩地说:“那里有点痒。”
学什么不好学泌尿!涉及的器官让人难以启齿。
痒?
痒的话就不是肾癌的症状了。
段晓鸥着急想要知道具体情况,很果断的说:“跟我过来。”
她带着蒋夜寒走到办公室角落的小隔间里,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简单明了地下命令,“脱裤子!”
“嗯?”蒋夜寒居高临下看着她,不得不说她穿白大褂真是好看极了,有一种圣洁的美。不过此刻,不是他欣赏眼前人的时候,他是个等待检查的病人。
“听不懂?躺上去!”段晓鸥说的很利落。这原本就是她每天的工作。
蒋夜寒却接受不了,“你是不是经常让男患者扒光躺上去?”
说的有点怪怪的,段晓鸥上周才入职,除了周一接诊了两个患者,剩下的时间都被手术安排满了。算起来蒋夜寒是第三个她接诊的患者。前两位,一位是女性,一位是儿童。
不过这些细节,她不打算跟蒋夜寒解释。再者说,她泌尿科医生,不检查泌尿系统的器官,要检查哪里?
“看具体情况,有必要的话,就要进一步检查。”
蒋夜寒突然气哼哼的。
段晓鸥瞪他,“不愿意?那算了,你直接去做核磁共振,再拍个CT。”
不让看那就直接去做检查,等结果出来了再看具体情况。她想要检查他那里,主因是他说会痒。如果是表皮痒的话,那就是另外的病症了。
蒋夜寒沉默着低头解皮带扣。
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表皮没发现任何异常,她问了句,“哪个部位痒?”
“全部。”
这么可能!一般如果是局部皮肤感染,绝对有爆发的点。全部痒是什么情况?段晓鸥意识到他可能是在骗人,就直起腰。此刻他们相对的场景有些尴尬,如果不是在医院,这样的景象绝不可能出现!
“行了!穿好出来吧。”段晓鸥不愿意以这样的形式跟他相对,先一步离开小隔间出来了。
等蒋夜寒打理好自己走出来,就看到段晓鸥在病历本上奋笔疾书,一笔字写的龙飞凤舞。
“你什么时候写字这么潦草了?”
他见过她曾经的课堂笔记本,一笔蝇头小楷写的工整仔细。没想到如今,也能写这么一笔潦草的字了。
段晓鸥其实平时不会这么写,今天这不是着急吗?想让他赶紧走。
“赶紧去做检查吧。别耽误了治病!”段晓鸥把需要做检查的项目单给他,让他自己去做。
蒋夜寒总觉得她最后‘治病’两个字说的阴阳怪气。
不过谁让他真病了呢。
这一番检查,可真是不容易。魏肃吐槽,“这人民医院人也太多了吧,做什么项目都要排队,楼上楼下的跑。”
小护士一点都不客气,怼回去,“嫌人多可以明天早点来排。我们医生一天接诊几十个病人都还没叫苦呢,轮得到你。”
这种地方,还真是没什么特权。
当然,有特权的人,早已经打点好,也不会跑来这里乖乖排队。
魏肃憋着一口气,要知道从前蒋夜寒有点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那都是家庭医生上门,根本足不出户就能治!就算去医院,那也有费利佩的医院二十四小时顶级服务,让蒋夜寒排队?开什么玩笑。
现在这不是特殊情况么!
不提魏肃的憋屈,蒋夜寒的关注点在其他地方,“你们这位段医生,也要每天接诊几十个病人吗?”
小护士看蒋夜寒穿着体面,长相俊朗,气质出众,表情有点羞涩,也愿意多说两句,“段医生啊?她上周连轴转做了二十几台手术,哪有时间接诊病人,在手术台上一站就是七八个小时,你碰上她,算你走运。”
自家医院的医生,护士们都是维护的。
蒋夜寒沉默,等护士离开,魏肃嘟囔,“要不然让段小姐去费院长那边?我看那边的病人比这里少多了。”
废话!费利佩那里是私立医院,收费高昂,工薪阶层都很少会去,更何况社会底层。
人民医院是清港市最大的公立医院,收费低,口碑好,很多周边县镇的病患都会来这里治疗,病患压力根本不是私立医院可以类比的。
等蒋夜寒将全部的项目都检查完,段晓鸥那里已经又接待了一批病人。
他再一次进去她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她拿着个很大的保温杯在喝水,看起来像是渴极了的模样。
实在忍不住说她,“至于受这个罪?”
段晓鸥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不打算解释,她知道他们理解不了。对,是他们。不仅仅是蒋夜寒,当初蒋夜安也理解不了。吵着嚷着说他的钱够她吃喝玩乐一辈子,根本不用这么辛苦的工作。
她无从说起,对于他们来说,她就是在自讨苦吃。
“检查完了?单子拿来我看看!”她直接伸出手要化验单。
蒋夜寒拿她没办法,只能把单子递过去。段晓鸥拿起笔,仔仔细细将化验数据看了一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我这是没救了?”蒋夜寒看她那个表情,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发毛,什么意思这是?给句痛快话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