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国勋眼皮动了动,听到段晓鸥说:“我会带肉肉每天来看望您,不用担心我们。我会保护好肉肉不被记者拍到正面。”
“就是就是,我要每天来看爷爷。”肉肉扒在病床边上,一脸的赤诚。
经过蒋夜安的事情,段晓鸥不敢在轻忽任何一次离别,生命太脆弱了,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突然的离别。
蒋国勋再一次抬起手,拍了拍肉肉的小脸蛋,眼角湿润了。
人老了,心肠也就软了。
要是从前他绝不会允许有人违背他的指令,如段晓鸥这样当面反驳的情况,他怕是要发脾气了。但今天,莫名他觉得心里很暖,原本心中的隐痛好似都减轻了似的。
“回去吧。明天再来。”他哑着嗓子说。
段晓鸥点点头,她今天刚回国,很多事情还没有安顿好,确实没办法在这里久留。
重新给肉肉带上口罩帽子,将他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临别,肉肉抓着蒋国勋的手,带着口罩说话的声音支支吾吾的,“爷爷.......你等着我......我明天还来。”
孩子软乎乎的手指抠着他的手掌心,有些痒,像是挠在他心里。
离开病房前,段晓鸥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照了下自己,因为服丧期,她一身黑衣黑裙,这会儿又带上了黑帽子黑口罩,简直就像个黑色包裹。确定不会露出更多的皮肤,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抱起肉肉出门。
她离开病房时甚至比进入病房时更引人注目,来时还只是被人盯着看,离开时甚至有人围上来问她话,“董事长怎么样了?”
“对啊!董事长醒了没?”
庞舅舅挤的很快,“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对这些询问,段晓鸥一概无可奉告,只抱着肉肉不出声。管家一个眼色过去,很快就有保镖上来护着段晓鸥母子开出一条道。这医院走廊原本很宽敞,可此刻偏生被挤的举步维艰。
段晓鸥倒不担心这些人,她担心怀里的孩子,这样的阵仗对肉肉来说太陌生了。这五年他们在东京,日子过的非常恬淡清净,身边的人简单,环境也简单。突然让孩子经历这样的场面,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怕。偏偏此刻,她一个字都不能说,她是知道现在的扒私有多恐怖,回国时在飞机上有专门这方面的专家跟她视频沟通过,她只要开口就会有人被人录音去分析,然后解读,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紧紧抱着孩子,给他多一些支持。
来时走了五分钟不到的路程,离开时足足耗费了二十五分钟,从楼上下来,进到车里,段晓鸥已经汗流浃背。第一时间给肉肉卸了帽子还有口罩,果然看到孩子也是一脸汗渍。段绸惊呼,急忙从包包里拿出湿巾来给肉肉擦脸,嘴里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段晓鸥摸摸肉肉汗湿的脑门,问孩子,“害怕了没有?”
肉肉乖乖地摇头,“妈妈,你抱了我好长时间。”
他一说,段晓鸥才觉得胳膊疼,之前根本忘记了,满心都只惦记着孩子别吓着。
段晓鸥单手揉着胳膊,肉肉扭着身子跟段绸说话,小人精似得,“姥姥,那些人挤着不让我妈妈走,还问爷爷怎么样了。我跟妈妈都不出声,他们就不让我们走。”
一句话就把事情叙述完了,段晓鸥心里感叹,谁说孩子傻的,这不是什么都知道么。
段绸心疼坏了,上上下下的给肉肉擦汗。车子已经启动,庞舅舅这会儿倒是没跟来,管家坐在副驾驶座,跟她们说:“按照少夫人的意思,买下了人民医院附近的一所公寓,四室一厅,面积不大。”说完他看看车后,解释道:“需要多绕几圈确定甩掉记者了,咱们才能回去。”
管家的办事能力一贯都是无可挑剔的。段绸比段晓鸥还信任他,直接问上了,“你说晓鸥去医院上班能行吗?我看今天这个阵仗,往后怕是出门都要小心。”
“行。”管家直言道,“少爷在的时候就说过无论如何都要让少夫人当上医生,这事情无论如何都得给少爷办成了。”
这话说出来,车里一下子就静默下来。
谁也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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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夜寒坐在花城园的客厅里,目光盯在液晶电视上,新闻频道在重复播放段晓鸥抱着孩子进医院以及离开医院的画面。现在的相机镜头无孔不入,甚至八卦媒体都已经扒出段晓鸥手上的婚戒是什么品牌的。
反反复复的看,段晓鸥还有孩子都没有露出脸,武装的很仔细。
他将画面定格放大,能看到段晓鸥耳后莹白的皮肤,以及进医院时,孩子双手抱头被拍到的小手背。那只手胖乎乎的,甚至还能看到肉窝窝。
“怪不得叫肉肉。”他轻声呢喃。
他站起身,走到酒柜旁,开了瓶酒,甘醇的暗红液体穿喉而过。难抑他沸腾的血液,只是想想她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心肺都像是被突然上了发条,疯狂躁动。
肉肉.......那个孩子可爱极了,小脸胖呼呼,总是会流露出一副神色坦然的佛像。
想要见他们,想要将他们拥入怀中的冲动像是下一秒就会冲破身体蹦腾而出。他索性举着酒瓶对嘴咕咚咕咚猛灌,他不能冲动,他需要克制。
自言自语,“人都已经回来了,着什么急!”
话音刚落就听到敲门声,他提着酒瓶走过去开门,房门打开,贺方一脸不可置信的站在门口,看到蒋夜寒二话不说先一拳挥过来!
蒋夜寒没准备,下意识闪躲,手里的酒瓶丢出去,被贺方拨开,摔碎在门外,红色的液体四溅。
贺方大骂:“你他妈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准备一辈子呆在纽约,终老美帝了!”
这五年,贺方因为公职关系不可能去纽约,蒋夜寒当年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走了,他有疑问都不知道找谁!今天要不是看到蒋夜寒的院门开着,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敲门,说不准到这会儿他连蒋夜寒回来了都不知道。
气的没法子,“你是不是有病?为了个女人你至于不?家不要了?兄弟不要了?你还有点出息没有!!”
蒋夜寒目光幽幽看着他,就在他怒火中烧大骂人之后,迅速挥拳,对着贺方就下狠手!!
“我草!”贺方实实在在吃了一拳头,这还能忍!
“蒋夜寒!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