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段晓鸥平复心情,身边突然响起叫嚷声。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紧紧相依在一起的两个人,瞬间分开,蒋夜寒就像是惯性地将她往身后甩出去。等她勉强站稳,就见几个大汉跟蒋夜寒扭打在一起。不时还有刀泛起的银光,天色太暗了,看不清对方几个人的具体长相,只能通过身形判断对方全部都是外国人.......
蒋夜寒体型相较于这些人显得有些精瘦,身姿灵活,段晓鸥倒是不知道他身手这么好。不过也对,平时他身边什么时候都保镖、司机紧随其后,还真是难得有这样需要跟人硬刚的时候。
从没见过这样当街打架的段晓鸥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看到刀划过蒋夜寒的身体,血溅当场的时候,她才尖叫出声。原本只是觉得这一切不是很真实,看到血的瞬间才给了她切实的痛感。
有了第一下,很快就有了第二刀,蒋夜寒明显处于劣势。
一个人对付人家四个人,的确是腹背受敌,如此情况下还要分神看着段晓鸥,怕她被伤害到。
段晓鸥知道在如此下去是不行的,他明显已经坚持不住了。
急中生智,从没有参与过这种事的段晓鸥拿起路边装垃圾的箩筐就往对面那几个人脸上扔。对方大概是没想到段晓鸥会突然有所动作,躲避不及,就这么一个空档,段晓鸥抓起蒋夜寒就跑。眼前的情况,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性,最好的办法就是跑。
这段路,可谓拿出了所有的力气,段晓鸥感觉自己从没有跑的如此快过。
一路飞奔回到住所,段晓鸥看到那个小门还是觉得不保险,“这里他们不会追来吗?”
“不会。”蒋夜寒说的很平静。鬼知道他现在腰背上还几条血口子,衣服都已经被血水泡透了。这会儿已经黎明时分,天色已经微微亮了,那丝丝微光照在他身上,更显得像个血人一般。
段晓鸥真是吓的不轻。
跟着他进去,看着他轻车熟路地从一楼的拐角柜子里拿出绷带、碘伏等等的东西,然后上楼,进门直接用剪刀剪了衣服,拿着消毒的东西坐在床上给自己处理伤口。
段晓鸥迟钝了一阵,就急忙上去,“我来吧。”
她好歹是个医生,这都是她最拿手的活儿。
不过今天显然医生失手了,那棉花球给他擦拭伤口的时候,她的手一直抖,不时还会碰到他的伤口。感觉到他疼的一缩,她就更不敢下手了。不知不觉,眼泪就模糊了视线。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就觉得看着他这么血肉模糊的模样,心里难受的很。
反倒是受伤的蒋夜寒谈笑风生,还逗段晓鸥,“段医生今天有失水准啊。”
想拍他,又下不去手,一只手停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的。
蒋夜寒一把抓过她,沉着声音道歉,“吓到你了?真是该死,没想到他们消息这么灵通,别怕,明天就解决他们。”
“那都是些什么人呀?”段晓鸥声音在发抖,
从到这里,还没有一天时间呢,就遇上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实在是很难让她放下心来。
蒋夜寒解释,“我抢了他们的生意,夺人饭碗,他们恨不能杀了我倒是应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委屈你。”
段晓鸥从他手中挣脱,专心给他把伤口都包扎好,这种皮外伤,看着恐怖,其实倒也不伤经动骨,主要就是人受罪,疼。
面对着他,段晓鸥第一次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要跟人当街械斗啊?”
蒋夜寒一笑,“想知道了?”
之前她一直说自己不想知道,也不问他,现在态度转变,蒋夜寒有点开心。只要她想要了解,一切就都还有转机。这一身伤,受得也值了。
窗外太阳升起来.........天亮了。
这个房子的朝向正是面对东方,正好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真是........美极了。
楼下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黄土升腾,被阳光一照,那些尘土都像是会发光一样,有一种暴土狼烟的美感。
蒋夜寒收回看窗外的视线扭头看向段晓鸥,她像是有些看迷了,身上的吊带裙已经因为奔跑变了模样,颈间还有汗水流下来的印子。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在清港市那素净冷淡的模样,完全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就如他当年刚来这里一样。
说话的声音很低,娓娓道来,“当时跟家里脱离关系,离开清港去了美国。到了当地才知道我手上的那一点点积蓄,在如今的华尔街早已经不可能有任何动作。我也投了几份简历想要去麦肯锡或者什么地方工作。事实上,我的确收到了邀请。”虽然离开蒋氏,近乎于净身出户,但他多年来在业内的名气还在身上,一些跨国大公司对他还是很青睐的。
只不过.........蒋夜寒看看段晓鸥,“我不甘心做个普通的上班族,如果过那样平淡的生活,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拥有你。”
当时没想过蒋夜安会死,他的竞争对手是多年来疼爱的弟弟,蒋氏的继承人。
强取豪夺也好,威逼利诱也罢,当时的他,一心想着要重新夺回段晓鸥,还有........孩子。
平淡不该属于他。
“为什么就不能放手?”段晓鸥不止问过一次,为什么不肯放手,明明他们已经彼此错过,不该继续纠缠。
蒋夜寒笑,带着一丝苦涩,“我妈妈当年离开我的时候,告诉我没了妈妈,你还有爸爸。从那之后,我就跟父亲关系亲密,很少忤逆他的意思。生怕他也抛下我,没想到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仅父亲抛弃了我,多年来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抛弃了我。我还拥有什么呢?只有你跟孩子..........如果我连你们都保不住,那我这辈子,还有什么存在过的意义?全然不用叫蒋夜寒了,随便什么名字都好。”
如果放弃段晓鸥,在华尔街开始新的生活,接触全新的环境,那么他还是他吗?还会有曾经存在过的印记吗?
段晓鸥是他仅有的,也是唯一能抓得住的人了。
“我爱你啊。”蒋夜寒嘴里都是血腥味,“我早已经将未来都跟你规划在了一起,没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当年的心境,跟如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那时候他失去了一切,家族、亲人,还有爱人以及孩子,一无所有。总要有点什么让他撑着自己熬下去,段晓鸥无疑就是那个支撑他不要放弃的支柱。
“所以?你就来了这里?”段晓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