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是个文件袋,刚才系主任拿出来的时候段晓鸥没太注意,这会儿才仔细看了看。一下子就心如明镜,这里面绝对是关于她的举报材料,没想到对方不仅全方位发通稿抹黑她,还先一步把‘证据’发到了学校老师这里。
闭闭眼睛,这基本就是个死局。
到这种时候,她也只能死撑,“老师,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结婚,知道他要结婚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跟他分手了。我家教很严格,请您不要侮辱我的家庭。”
有些话说出口的瞬间已经是无尽的羞辱,比如此刻,她虽然说着辩解的话,可内心深处早已千疮百孔。她曾经以为蒋夜寒跟她的感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是痛是伤,她都能承受,就让一切随风而去。没想到事情远不止她想的那么简单,在他结婚之后,她反而要面对这样的污名化,需要她剖析肝胆来解释曾经。
就像是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打开让人看,不仅要让外人看个明白,还要重复受伤的过程,二次伤害自身。
痛,伴随着羞辱感,更伤。
系主任露出轻蔑的笑容,“我知道你现在跟人家已经断了,可这样就能证明你清白?材料上写的明明白白的,人家早就订婚了,有未婚妻。你在明知道对方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能跟他谈那么久,不是更证明你动机不纯吗?我本不该跟你说这么多,你们这一代的女孩子,寡廉鲜耻为了钱不顾一切的我见多了。我就是痛心,你成绩不错,家庭情况也不够好,本该努力向上,怎么就能走这条路。我理解寄这份材料到学校的人,你这样的人,人家合法妻子能不防着吗?现在的小三一个比一个下贱!”
说实话,一个大学的系主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段晓鸥非常震惊。
“主任!您怎么能这样说。我解释过了,我没做过小三,问心无愧。”段晓鸥力争清白。
系主任也很坚决,“那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对方是定过婚的吧。”
这个.......段晓鸥不能撒谎,她不仅知道,甚至还参加了蒋夜寒的订婚宴。可这跟她的学业又有什么关系,她争辩,“就算我知道,这跟我的奖学金助学金有什么关系?我不认为私生活应该影响学校的政策。”
“怎么不影响!”系主任有理有据,“我们的奖学金是补助奖励给那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你这种没有三观,根子上就坏了的学生。凭什么拿国家奖学金!至于助学金,我想傍上金主之后,你应该不缺钱花。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霸占学校资助贫困学生的奖金,你这样不仅自私,更加无耻!”
段晓鸥脸涨得通红,办公室里不仅只有系主任一个人,很多科的老师都陆续进来,目光纷纷落在段晓鸥身上。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羞辱的事情,段晓鸥想不出来,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虽然家境清寒,可她从小就学习好,一直都是老师们爱护的对象,被这样辱骂,还真是第一次。
“你回去吧。我就是通知你一声。我没权利让你直接退学,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给学校继续抹黑。”
段晓鸥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脑袋都是昏的,周围人的瞩目都被她无视掉,这种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的感觉,可真是........毕生难忘。
回到教室,授课老师已经开讲,她打了‘报告’然后被老师允许进教室,按照之前的位置,她往后排走,可走到后排才发现早已经坐了人。她四周看看,其实有很多空位,可她看过去的时候,就有男生屁股一滑挪过去,还有男生直接一个人占两人座,就是不打算让一让。
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段晓鸥根本没地方坐。
授课老师皱眉头,“那位同学,赶紧坐下听课。”这种迟到的学生一般老师都会讨厌,更何况还是这种迟到进了教室不坐下,直愣愣站在后面背对着老师的坏学生。
段晓鸥看出周围同学是不打算给她让座了,她扭过身子来面对老师,沉声说:“老师,我站着上课吧。”
授课老师也看出一点端倪,皱皱眉头没多管,大学老师不比高中老师,除了班主任,其他的授课老师都是教完了就走,根本不会多问。
大课,加上老师讲的废寝忘食,两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下课临走的时候老师看了站了两节课的段晓鸥一眼,不忘提醒,“下次我希望不要有同学迟到,迟到就不用来了,直接挂科。”
说完老师大步离去。
段晓鸥站在教室最后,沉默。
下课时间总是很欢愉,同学们打打闹闹,可依旧没人给段晓鸥让出空间,就是做的这么绝,有人站起来,段晓鸥刚想走过去,就又有人坐下,总之就是不让她坐下。
后两节课,必然的,她还是站着上。
段晓鸥也像是叫上了劲儿,不让她坐下,她就不坐,谁怕谁。
好容易挨到中午吃饭,她离开教室的时候,脚步都变得很沉重,站了一早上,是真的熬不住。
离开教室出来就看到茅以叔在等她。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突然就想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茅以叔走到她面前,语速很快,“我都知道了,别哭。”
他越是这样说,她越是憋不住。
哭声喃喃,也只有一句,“我没有。”
她没有当小三,也没有拜金,更没有卖身求荣........
茅以叔还是第一次见到段晓鸥这幅模样,忍不住心疼,伸手想拍拍她安慰,可又怕让她厌恶。只能叹息,“走,去吃饭。再怎么也不能饿肚子。”
段晓鸥哪有心情吃东西啊。
走出两步,才想起来问他,“林幻呢?”
平时都是林幻跟茅以叔两个人来找她,今天只来了茅以叔一个。
昨晚林幻还给她打了电话,怎么这会儿没见到她。
茅以叔表情有点僵,“别管她了,咱们吃咱们的。”
段晓鸥这会儿的情绪也确实想不了那么多,点点头答应,“好,我不想去食堂。”
她真的害怕面对那么多带着探究、敌视、八卦的眼神,真的很恐怖。简直就像X光,能把她看漏了。
“那就去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