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国勋沉住气不出声,继续写他的字。
原本站在门口的蒋夜寒往前走了几步,更靠近了他一点,“要不是内部的人串通好了,安安的病情外人根本不知道,而且还会赶在安安发病前就开始准备这么一个人。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清楚,要不然对公司会是大麻烦。”
蒋国勋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没有稳住心神,最后一笔写毁了,他像是在跟没写好的字生气,狠狠地将笔扔在来宣纸上,墨汁随着纸的纹路,晕染开。
看得出他心浮气躁心情很差,蒋夜寒心中也有些沉重,“这件事责任在我,当年没有及时发现斩草除根。”
当时在缅的分公司出现了一些挪用公款的事情,他亲自过去处理了相关人员。只不过当时考虑缅当地政府派系纷繁,当地的黑社会跟军方又有瓜葛,所以这笔公款的具体流向,他没有进一步的去查。报警当地警方也只是敷衍了事,最终他只是解聘了自家公司的员工,没有多做追究。想的是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以和为贵,作为跨国公司,在当地想要生存下来,尤其是蒋氏在缅当地的业务主要还是涉及资源,比如当地的橡胶以及翡翠。这些都是暴力行业,所以很多事情不可能太干净。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原本蒋氏将分公司开到缅甸,是想在当地建工厂,以及投资房产。可真的深入当地,就能感觉到,民众的素质普遍比较低,识字的人都不是很多。这样的人务农还行,真进入工厂,做事的效率根本没办法跟国内的熟练技术工相比较。如果拿出时间、金钱来培训当地人,那产品成本就过于高了。没有必要。
房地产更是无从谈起,谁会去缅买房子住,尤其是这几年缅内部局势不明,经常出现战事,流血事件频发发生。根本没有开发的前景可言。
原本在缅的分公司很有可能会被撤销,但谁都想要做出成绩,当初被分派去缅分公司做经理的人很清楚只要分公司撤销,他的一切职位就化作泡影。什么都没有了,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拿高薪,那就要开辟新的商业版图。
这就很自然的找到了当地的主要经济产物,橡胶这几年国内大面积种植,缅的优势已经没那么明显。翡翠倒是一直很抢手,利润非常高。
蒋夜寒自我检讨,“我当时看他们的年报觉得利润可观,就没有再去提撤销分公司的事情,现在想来,那么高的利润率,怕是有水分。”
那几年蒋国勋把海外的业务都交给他来办,所以这些事,怕是蒋国勋自己都知道的不那么清楚。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来说清楚,也应该铲除公司毒瘤。不管他跟蒋国勋的关系是怎么样的,蒋氏总是所有人的心血,他没办法做到看着蒋氏被拖垮。
蒋国勋转过身来,眼底一片血红,手指在颤抖,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你先别管这些,去日本给我查清楚,安安到底是怎么死的!”
瞬间,蒋夜寒的瞳孔都缩了一下。
“什么?”
他之前一直都在担心公司的事情,倒是没有往其他方面想,现在被蒋国勋这一说,心中大骇。
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突然就醒悟过来。对啊,这些人在蒋夜安去世之前就开始运作,现在这位‘蒋夜安’从五官到身形,几乎以假乱真,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准备了这么久,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顶替蒋夜安,成为蒋家的继承人........那么这些人会留下真的蒋夜安吗?
听段晓鸥说,蒋夜安是突然发病,之前完全没有预兆,很快的速度,人就没了.......
蒋夜寒脑袋一下子就冲血了!那是他弟弟,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点点长大的弟弟,就算顽劣,就算后来他们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那也是他弟!不该这样不明不白的死!
身体四肢都变得很僵硬,但意识非常清楚,蒋夜寒说话的声音明显跟平时不同,“我去查,这件事我来查。可是.......我走了,这边怎么办?段晓鸥她还有孩子.........”
岂不是更危险。
蒋国勋转身,他听到了车声,应该是‘蒋夜安’回来了。
蒋夜寒跟着走过去往下看,就见蒋夜安的车并没有开到门前,而是在庭院里停了车,他从车上下来,直接就往段晓鸥身边走。
段晓鸥站在小道上看路边的花,在东京的时候,家里门前的小院子里也有这种花,她一直叫不上名字。蒋夜安就说是路边野花,到处都是,不必在意。现在看到,还是会觉得很亲切。
“你那个姘头呢?不是挺如胶似漆?”
听到说话声,段晓鸥抬头,看到‘蒋夜安’就站在她面前。
她现在已经不会在恍惚,蒋夜安是蒋夜安,眼前的人是另外的人,她看着眼前这人下颌骨那地方青紫了一片,看起来被打的不轻。
“我看你挨的打还不够。”要不然怎么还能这样胡说八道。
蒋夜安双手抱胸,一脸兴味儿,尤其是配合他脸上的伤,看起来表情很有些贱嗖嗖的,“那两兄弟都草过你,你说说到底谁比较厉害?是那个蒋夜寒吧?刚才那一拳真挺有劲儿,上了床,他不得弄死你?你下得来吗?”
段晓鸥真的难以理解眼前这位的脑回路,这些令人羞耻的脸红的话,他到底为什么能如此顺滑的说出来,就跟聊今天的天气一样简单。
然后,她沉默,对方却没完没了。
“还是说,你就喜欢这个?也对,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可不得找个器大活好时间长的。”说完他还自夸起来,“那你不妨来试试我,绝对比他们这些花花公子强。正好我也想尝尝这豪门贵妇,女高材生的滋味,你在床上叫不叫?也会跟个骚几一样叫春吗?”
段晓鸥原本羞的脚趾头都抠起来,她从没有被人当面说过这些,这简直在挑战她的羞耻度极限。
但人的免疫力真的是需要训练,他说的越多,她好像慢慢的也就没那么羞耻了,反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等他说完,才问,“就你这样,怎么还会有人认不出来,拆穿不了你的身份。”
他们俩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相认过,眼前的人从出现就没有跟段晓鸥套过近乎,走那‘忆当年’的煽情路线。而段晓鸥也没有哪怕一瞬,真的把他当作丈夫过。不谈其他,在段晓鸥面前,‘蒋夜安’算是最自在的。
“在别人面前我又不会说这些。”蒋夜安好似上瘾了,板了下腰,语气很顽劣的说:“我就是喜欢跑车,想买就买怎么样?”
这句话听起来很蛮横,却跟蒋夜安当年的语气像了十成十。
不得不说,在模仿蒋夜安这方面,眼前这人是真的下了功夫的。
“你不怕我揭穿你的身份吗?”段晓鸥觉得很可笑,他怎么就敢在她面前这样肆无忌惮。
“我怕什么,只要我那个妈认我,你说再多也会有人骂你居心叵测。”他有恃无恐,“再说,你也是为钱,我也是为钱,你何必铤而走险,我是个假儿子,你难道就脱的了干系?要我说,你还不如彻底跟了我,被蒋夜寒没名没份成天睡,对外还要说是弟妹,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跟了我,照样吃香的喝辣的。那个蒋夜寒都没有家族支持了,哪里能跟我比。”
他的自信是蒋家给的,蒋夫人给的,蒋国勋把蒋夜寒赶出家门只留下蒋夜安这一个儿子的前提给的。
“厚颜无耻。”
段晓鸥‘耻’字刚出口,蒋夜安已经身体前扑,准准地堵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