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围着的有物业，有看热闹的居民，还有前来施工的装修团队。他们没人报警，都在等着沈丁来。
派出所的民警来第一时间查了监控，作案时间是在夜里，作案的人带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但他的特征还是很明显。
男人，个头看着有一米八左右，身体肥胖，隔着屏幕都能看见他动作时颤动的肥肉。
“他胆子怎么这么大？”沈丁疑惑道。
一旁的物业赶紧拍手叫道，“认识，是那个十三幢的那个……那个……杨什么辉，辉哥。”
另一个物业恍然道，“哦，杨晨辉啊，他那时候不就是要租这个地方吗，后来快签合同了，房东变卦了。”
物业们一个接一个地点头，说这件事在小区里很著名。
这个杨晨辉是小区里的一个老住户，前段时间想做生意，要用其中一侧的门面房开咖啡店。据说冰柜、咖啡机、洗碗机之类的都买了，还从云南订了五年的咖啡豆，就等着大展宏图，结果签合同前两天房东变卦。
可把杨晨辉给气的，但房东又不住小区，杨晨辉是每天都要在小区里骂上几圈，一来二去就成了小区里的名人。
后来他发现门面房被人接手就一直在周围绕，他看着装修团队每天进出，二楼格局变更，墙面粉刷，地面堆砌，线路排列，装了灯，装了柜子，还撞上了旋转楼梯。
这里曾经是他的理想，现在被别人打断。
杨晨辉越看越生气，他望着崭新的玻璃门气不打一处来，在夜深人静时，他戴着帽子口罩，抓着扳手，提着油漆桶，走到门前。
他要这里不得安宁。
“这个人家庭住哪幢？”
“十三幢六单元1104。”
民警跟着物业向地址走去，赵蓉也记下了这个地址。
“你记这个干什么？”
“以后要是我们这里有问题，他嫌疑最大啊。”
刚走出监控室沈丁的电话又震了，是陆奇林的来电。
“你们昨天说好帮人帮到底的……”
“网店你找陈双龙啊，我不会啊。”
“他跟我说他弄好了，但我出院在家，你帮我去给我爸和杨叔叔解释一下吧。”
“不是，我今天有事啊。”
“好搭档说话算话啊。”
陆奇林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之后立刻发来一条信息。
——他们在甘熙故居。
沈丁今天是真的有事，外婆的骨灰盒已经在她这里放了很多天。虽然另一个已经下葬，但她身边这点也不能一直随着她到处漂泊。
何况她现在在马群，去甘熙故居要坐地铁还要走好多路，她和赵蓉都还没有吃饭，另外，甘熙故居还要买门票。
——我不在附近！
沈丁的信息刚发出，陆奇林发来一个红包，两百块。
赵蓉凑过来了解原委后也要跟着去。
“你真不回银行啦？”
“不回，我认真的。我现在跟你去熟悉新业务。”
“但我这个不一定能赚钱啊。”
“我看可以。我刚才百度了下这小区，有五十多幢，三千户人。而且这里的户型最小也是两室两厅八十平的，租金可不便宜，四千多块。你想住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
“什么人？”
“不是工资高的单身贵族，就是一家三口。”
“有道理。”
“所以啊，这里肯定会有很多孩子。我刚才还搜了，这小区还有健身房、超市、幼儿园和一家少儿围棋培训班。再加上刚才看热闹的人流，我跟你说，有的赚。”
赵蓉的眼里重现光芒，就像当初她和沈丁说银行里有多好赚一样。她感染着沈丁，沈丁开始重新注意起这个小区。
沈勇这个商人最后选的地方果然很好，他能租下这样连着的两间门面房一定花了不少钱，但这里或许并不适合母亲和她住。
“一会儿去完甘熙故居，我还得去转车龙找下我妈。”
赵蓉正在手机备忘录上写下工作计划，沈丁说什么她都说好。
两人在小区超市买了两个三明治就打车去往甘熙故居，她得快些，不然那两个人得去吃午饭了。
今日的甘熙故居比那日似乎更冷清，也许是沈丁到的时候太接近午饭。
杨金海和陆明志就坐在秦淮灯彩的牌匾下，一个是直背的木椅，一个是老式的躺椅，但两人都一样的正襟危坐，互不理睬。
沈丁哭笑不得，她若是没记错的话，上次分别时两人是和好的状态。
“杨老师，陆老师。”沈丁礼貌上前。
两人看了眼沈丁就同时越过沈丁往后望，最后两人的视线落在赵蓉身上。
“那天那个带相机的男娃呢？”
“他今天没来。”
“那你来干什么？害我们等这半天。”
沈丁赶紧掏出手机，刚才在路上陈双龙已经将网店地址发了过来。
“他人没来，但是活干完了。”
沈丁也是第一次看，她点开聊天记录里的网址，网页自动跳转到了购物软件上。沈丁打开购物软件，这家店名叫“秦淮灯彩”，注册时间是“2013年1月26日”，店铺信用上有三颗爱心，不是新店。但目前店铺里的商品只有两个。
沈丁抬头看向面前牌匾下仍然挂着的两种荷花灯，这也是店铺里唯二的两件商品。
两个商品的标题都一模一样：南京金陵秦淮灯彩/花灯荷花灯元宵儿时。
描述里有一句，“所见即所得，商品款式和照片里相同”。
沈丁将手机上的照片给面前两个老手艺人看，两人拉着椅子靠近，每个人都要多看一会儿自己的荷花灯。
沈丁又教两人下载了购物软件，帮助两人找到各自的商品页。
“这个拍的不够亮啊，颜色有点差。”
“这个角度不对，应该拍一个视频的。”
“要点亮，亮起来再挂上去吗。”
两人对陈双龙的照片并不是很满意，但对方的商品图也是如此也就算了。
“下次让他来重拍一下，拍好一点。”陆明志看了半天道。
杨金海却已经不纠结这个问题，“这个别人就能买了？”
“是的，这个软件上能买很多东西。”
沈丁跟杨金海大致说了一遍，她也不觉得杨金海能记得住。
两个老艺人的手机就一直定在各自荷花灯的商品页，舍不得关闭。两人的视线还都盯着销售额的位置，都是“0”。
新一轮的比拼正在开始。